话说江予初手腕那处伤一直在淌血,江家兄弟怕她撑不到江家,路过街边医馆就急忙闯了进去。
医馆众人见江怀宇握着砍刀一冲进来就狂喊来人,而后头的江怀信竟被怀里人染透了半身的血,惊得顾不上看病就四处逃窜开来。
江怀宇身形崭崭拦在门前,狂怒一声:“谁敢多叫半声!”
众人一个颤栗果真老实下来,带着孩子的当即就捂了娃娃的口。
江怀宇极为暴躁连声问谁是郎中,可众人都被吓呆了,个个低着头不敢答半声。
江怀信把江予初平放在小榻上还不见人来,也怒问:“医者何在!”
默了半刻,终于见着药柜角落里巍巍颤颤举了只皱痕满布的手。
江家在烟都原就颇有名气,众人之中自然也不乏有认得这对兄弟的,
趁着郎中处理伤口的空挡,胆子大些的往屏风那头看了两眼。
见俩兄弟都这般急切,又是从璟王府那头赶来,即便被盖了脸,也不难猜出受伤的是江家三姑娘。
她垂到地下的手腕已然没了人色,上头的捆痕,及深可见骨的伤口十分醒目。
这等罕事,众人一下就猜到了些隐隐。
听着她疼得几近气绝的低吟,及兄长低低宽慰的声音,外头直摇头唏嘘。
何其风光的娘家,父兄何其宠爱的姑娘。
大半年堪比皇女出嫁的排场,夫君许了几近轰动整个烟都城的盛大婚礼的姑娘。
同夫君出入成双的佳话尚且在耳,直叫众人艳羡的姑娘。
能让夫君心甘情愿为她起誓终生不纳二色的姑娘。
如今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唏嘘之余不禁又暗叹。
不幸有幸,竟托生了那样的兄长,若是换作别家姑娘,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血腥之气蔓延了整个医馆,而郎中也终是颤颤说了声:“已妥帖。”
江怀信连声说着谢,一边抱她起身。
她又极其微弱地覆在他胸口低吟了半声。
江怀信轻轻唤了她两声,却只见她惨白的唇微微蠕动。
“你、想说什么,要什么,哥在,哥在这里。”江怀信拢紧她,将小耳轻轻凑近。
江予初意识不清地想要推开他,喃喃道:“宁死,宁死…不复相见…”
江怀信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我带你回家,咱们回家。”
哪知她一听这话,低低呜咽几声竟又要去扯手腕上的包扎。
江怀信急忙压下她的手,顺着她的意思说:“好、好,哥答应你,一定替你做主,叫你远远离了那混账东西。”
“大哥接你回家,大哥在,没事了,莫怕莫怕。”
江怀信抱她出门前示意江怀宇打发银钱,而后极力压着嗓音交待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等他们回到承国公府已是垂夜。
江怀宇怕池昭动了胎气,原是叫下人送她回房,可她见江予初那样哪里肯走。
“这得多疼啊,这得多疼啊…”池昭心疼的直抹泪。
莫学恩一见更是气血上涌,听他们说了在王府见到的境况,及她意识不清喃喃的话,当即就暴跳如雷地说要把皇婶所受的罪还给皇叔。
是江怀信极力拦了下来,莫学恩气得想打他,望见他一身血痕又极力忍了火气,只怒道:
“你要你的前程富贵不敢动手,我不怕!你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她不顾性命地救了你我,又何来你的今日!”
“你去打了他,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老三就能醒了?”江怀信道。
莫学恩粗粗喘了两口气:“我、我能解气!”
“如今不是解气的时候,如今老三一心想离了他,咱们要做的便是叫老三如愿才好。”
江怀信拉了拉她的手,可她身一转就忿忿地躲开了,江怀信又极有耐心地揽着她在外廊栏杆坐下:
“我瞧着你那皇叔怕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但如今老三伤得重,老三就是苦主,实在和离不成,咱们以他苛待将门之后闹上朝堂,他也不得不妥协。”
莫学恩想了想,倒也信了他两分。
“那如果都行不通呢?”
江怀信闻言眼底急急扫过几阵分明的阴狠惊浪,嘴里却只道:“我自有法子。”
莫学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了想,眼光忽而一亮:“我知道了,来日我们就入宫叫父皇下旨解了他们的婚约!
咱们家大业大,兄妹和气,就算她一辈子再不嫁人,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她丢了性命。”
听她这样说,江怀信心里温暖,握着她的手也抓紧了些:“你能这样想就好。”
“于情,她是你的妹妹,那便是我的亲人。
二来,从前我一时糊涂,给她惹了不少是非,她是好的,我不能再叫她受了委屈。
于理,此次就是皇叔的错,她都伤成那样了居然还要捆着她,这是想做什么,当牲口吗?”
见着丫鬟送出来的血衣,莫学恩越想越气。
“说真的,若不是亲眼见着她手上的捆痕我都不敢信,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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