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苒没出门,窝在耳屋茶室里,看几本书坊刚送到的新书。
谢沛邀请她去庄子里住几天,说是只请了王舲,以及鲁国公府杨眕杨昳两姐妹。
李苒没去,不是因为嫌人多或是别的,是因为沈老夫人那天那些话,那么明显的用意,让她不想和谢家有更多的来往。
午后,李苒看书看的似睡非睡,合上书,正犹豫着要不要睡一会儿,周娥探头进来。
李苒急忙坐直看向周娥。
“是石南,问你在不在府里,得不得空,要是得空,请你去一趟孝严寺,说是,是谢将军的意思。”
周娥走到耳屋门口,语调有些生硬,看样子不怎么高兴。
李苒立刻放下书,起身下榻。
“换身衣服吧。”付嬷嬷迎在耳屋门口道。
“嗯?”李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杏红裙子,有什么不合适的?
“毕竟是寺里。”付嬷嬷含含糊糊的解释了句,“我叫小云进来,侍候姑娘重新梳梳头,鬓角有点儿毛了。”
付嬷嬷说着,不等李苒答话,已经扬声叫了小云进来,自己急步出去,往厢房挑衣服。
付嬷嬷出去回来的很快,小云刚刚散开梳透了李苒的头发,转头看了看付嬷嬷拿来的鸭卵青裙子,蟹壳青长褙子,极利落的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
付嬷嬷已经挑好了两串珍珠,交给小云,饰到双丫髻上。
李苒很快换好衣服,和周娥一起出来,上了车,直奔孝严寺。
孝严寺和平时一样,安静落寞。
看到孝严寺黄色的围墙时,周娥回头看着李苒,“走过去?”
李苒一个怔神,看着周娥,点头嗯了一声。
周娥从来没对她的行程,发表过任何意见,现在,她要走过去,肯定有要走过去的原因。
李苒下了车,和周娥一前一后,沿着孝严寺的围墙,往寺门过去。
车夫赶着车,径直先往寺门外,找地方等着去了。
“这孝严寺,十二三年前,还是一片破败,说破败都是抬举了,差不多就是一片废墟了,只有大雄宝殿还算完好,也就是不怎么漏而已,还有旁边那座藏经楼,至少没倒。
只有两个老和尚,带着三四个小沙弥守在这里,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
两个老和尚,后来都说佛法高深、修行有成,不为世俗所动什么什么的,嘿。”
周娥极不屑的一声嘿笑。
李苒看了她一眼,周娥对僧佛全无好感,对大相国寺,更是连山门都不进,她这一声明显带着讥讽的嘿笑,李苒淡然听着。
“后来,谢将军到这里,让两个老和尚做了场法事,施了银子,不过三五年,这座孝严寺,就重新建起来了。
建到一半,这孝严寺的香火,就兴旺得不得了了。
这兴旺,照他们的说法,一半是因为,这孝严寺再怎么也是历经几百年的大寺,大家眼瞧着,又一天天建起来,佛法不灭啊,什么什么。二来,你看这孝严寺,修的多好看,又热闹又好看,这京城多的是闲人,以及哪儿热闹往哪儿奔的信男善女。
另一半,是因为谢将军常来。
可是,谢将军好静。”
周娥的话顿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
“没热闹几个月,这孝严寺就寺门紧闭,说是寺内僧众须要安静清修,一个月里头,也就那么几天,寺门半开,许人进去上香。
这有小十年了,一直都是这样,这孝严寺也施不进银子,不接法事,一个月就那么几天,寺门半开,是哪几天还不一定。
这座寺,就这样,整整齐齐,富丽堂皇的闲着,满寺的僧人,都关着门,安安静静的念经清修。
以后,只怕要一直这样下去,在皇上手里这样,在太子手里,更得这样。”
李苒看着周娥,周娥迎着她的目光,斜睨着她,不说话了。
“你是提醒我,别象这座孝严寺一样?”李苒抬手拍了拍孝严寺的围墙。
周娥没说话。
“要是修这座孝严寺的银子,都是谢将军拿出来的,那这座孝严寺,被谢将军视作私产,那也没什么不对吧?
这寺里现在不接施银,连寺门都不开,这满寺的僧人,以什么为生?是靠谢将军的供养么?
要是全靠谢将军的供养,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对么?”
“不是谢将军,是皇上,谢将军常到这里来,谢将军不喜欢热闹,皇上就封了这座寺,银子也不全是谢将军的,太子施了不少,娘娘也施了不少,还有太子妃,太子妃娘家还施了两座大庄子给寺里。
谢将军没要这座孝严寺!”
最后一句,周娥一字一句咬得很重,斜着李苒,一脸的你怎么能这么笨。
“谢将军要是把这孝严寺收成他谢家家庙,就用不着我再跟你废话这么多,可他没要,没要!
你怎么不想想,谢将军今年都多大了?三十啦……”
“二十八!”李苒立刻纠正道。
“跟三十有什么分别?他那个人,冷情冷性,人味儿有,可就那么一星半点儿,少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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