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编练的七军,过去曾多次演练在境内对来势汹汹的西凉军展开反击,如今却无用武之地,身为统帅的于禁自然心焦如焚。
贾诩指挥的西凉军或许不如阎行指挥下的侵略如火,但难缠程度丝毫不逊色。
两日后,于禁接到了叶县荆州军兵败的军讯。
柿子,是先挑软的捏。
贾诩虽未完全探清敌境内于禁军主力真正所在,但他绝不会照着于禁的预想用兵,荥阳、阳翟出动的阎兴、张辽两路兵马都只是佯攻的疑兵,作用仅是牵制、调动陈留、颍川内的曹军。
真正进攻的,是在南阳边境观望的荆州军。
曹军在面临关西大军压境的危机下,选择壮士断腕,与荆州刘表达成协议,放弃了之前与刘表军反复争夺的南阳郡,以换取荆州兵马入驻叶县,作为侧翼一支盟军,牵制和威胁意图进攻颍川的西凉军。
刘表麾下的荆州兵马不敢正面与阎行的西凉军为敌,但也不愿意放弃南阳北境这一重要战略缓冲,故此以模棱两可的态度驻军边界,做出试探性的举动,继续观望中原战局的发展。
贾诩的关洛大军想与于禁军在敌境内决战,驻军在南阳北境,威胁到大军侧翼的荆州军就不可不除。
因此,在两路声势浩大的疑兵遮掩下,鲍出率关西骑兵走三鸦道,深入南阳境内,迂回到荆州军背后,对屯驻叶县的荆州兵发起突袭。
叶县一战,荆州驻军全军大溃,将领王威阵亡。
这一战过后,荆州军为之丧胆。蔡瑁的指挥荆州兵南撤,不敢北上与西凉军交锋。
当然,实际情况是荆州之主刘表病笃,前线主将蔡瑁有意扶持刘表之子刘琮上位,需要抢在刘琦之前赶回襄阳城早做准备,这个时候目睹西凉军的兵锋正锐,他根本无心为曹军火中取栗,急忙文过饰非,将叶县的败绩掩饰成王威冒进被杀,然后匆匆撤军返回襄阳。
这些内情于禁无从知晓,但他却想到了这一战过后的连锁反应。
关洛的敌军侧翼威胁解除,贾诩能够利用优势兵力多路并进,大举进攻,突破自己布下的防线,将势单力薄的曹军包围歼灭。
战前夸下海口的他脸色阴郁,内心摇摆。
形势急转而下,西面的防线岌岌可危,自己要向鄄城告急求援么?
···
大河南岸,曹军阵地。
“打,给乃公狠狠地打,把这些西贼给乃公打进大河里喂鱼鳖。”
逃回南岸后被剥去兵权的曹洪仍然趾高气扬地站在曹军行伍中,指着河面上游弋的河东战船叫嚣道。
曹军的投石机自然没有按照曹洪的叫喊行动,但随后在军吏的口令声中,接二连三地抛射石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弧度,如流星坠落般撞入大河水面,激起了朵朵偌大的浪花。
水上的河东战船只是试探进攻,目睹了曹军炮弹、箭雨密集,阵地防守严密,渡河上岸的走舸、木排和上面的人马会被轻易打翻、射杀后,就放弃了强行进攻,游弋了一会,在曹军投石机石弹的威胁下,齐齐转舵掉头,驶回北岸。
“哈哈,打得好,给乃公打跑了这些西贼。”
曹洪胸中出了一口闷气,顾盼自雄地大笑,仿佛刚刚是在他的指挥下打退了西凉军的一波进攻。
得知有河东战船游弋进攻,不敢轻视,亲自赶来的主将夏侯惇下马目睹了这一幕,他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亲兵径直来到了曹洪身后。
“子廉!”
听到背后响起的熟悉声音,曹洪心头一动,连忙涎着脸转身跑了过来。
“元让兄长,你来了。”
“军中不得喧哗!你眼下是戴罪之身,可不是之前一军之将了,莫要放任性子胡来,再有下次,小心军法处置。”
夏侯惇丝毫没有在意曹洪的讨好,脸色冷峻,单独的一只眼睛中吐露出锐利的锋芒。
曹洪不敢出言反抗,只是诺诺连声,行径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放弃北城和守军逃回南城,鄄城的曹丕闻讯为之大怒,立马以朝廷名义派遣使者前来问罪,一同逃回的曹将刘岱、刘若已经被下狱,只有曹洪因为有军方大佬夏侯惇的保护,且人在夏侯惇军中,才没有被曹丕派来的朝廷使者带走。
要知道,一旦落入曹丕的手里,那可绝讨不到好果子吃。
因此,夏侯惇目前是自己需要紧紧抱住的大树,曹洪面对他的责备,自然是唾面自干,唯唯连声,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
夏侯惇看着曹洪这副顺从的样子,脸上的肌肉动了动。
“本将解除了你的兵权,这些日子让你在军中戴罪立功又不给你一兵一卒,心中可有怨气?”
“小弟怎敢,兄长将小弟留在军中,一片庇护的苦心,小弟心里明白,感激涕零,怎么会怨恨兄长呢。”
“恩,你明白最好。”夏侯惇微微颔首,脸色稍稍缓和,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朝廷的使者,已经被打发走了。”
曹洪闻言,脸色一喜,知道夏侯惇再一次将自己又保了下来,他挤出丝丝颤音,一脸感激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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