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省,葛根庙。
化妆成牛马贩子的大内孜,坐着一头毛驴,就那么屁颠屁颠的进了小镇。
这时的大内孜,一身粗糙的长衫,带着瓜皮帽,太阳穴贴着一个膏药,肩头披着一个装银钱、杂物的褡裢,满脸的灰土、汗渍,乍一看,哪里还有特务机关辅佐官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走村窜乡的买卖人。
当然,大内孜肯定不是一个人过来,他带了整整一个情报组,八名日本特务,只不过,这些人都如大内孜一样,化妆成各色身份,分头潜入进来,绝不会一群人扎堆进出,那样可是太扎眼了。
之所以能迅速赶到葛根庙,还是仗着关东军情报渗透无所不在。
土肥圆下达命令之初,大内孜就指示潜伏在东北各地的特务活动起来。很快的,中村震太郎的行踪就不断汇报上来:
从中村自海拉尔出发开始,每到一处,都有日本特务找到证人,提供书面报告交到大内孜手中。
与此同时,大内孜也是连夜从哈尔滨出发,用最快的渠道赶到海拉尔,沿着中村震太郎行进路线,一路向南,直到抵达葛根庙。
进了镇里,大内孜并没四处乱窜,中规中矩的来到一家大车店住下。
躺在大通炕上的他,掏出个烟袋锅,吧嗒吧嗒抽起来,渴了就和一碗清凉的深井水,真的好像一个走南闯北的小商人似的。
此时刚刚下午,大通铺还没几个人,仅有的两个人也是光着膀子在呼呼大睡。
蹬蹬蹬,门口传来脚步声,日本特务小山大翔闯了进来。一身伙计打扮的他,看到大内孜没敢开口,只是站在门口恭敬的弯腰行礼。
大内孜不急不缓的踢上老布鞋,就这么晃悠着走到来到院子里,找个阴凉地方坐下,抄起个蒲扇来回扇着。
小山大翔本来要肃立,想想自己此时的身份,就坐到另一个板凳上,装作唠家常的样子,道:
“阁下,属下等人已经打听了,镇上没有中村大尉的行踪。”
大内孜眼中精光闪过,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倒是这段时间里,这个葛根庙出了两件怪事,第一个,是将近十天前,奉军屯垦区第三团,突然出兵包围了整个葛根庙,挨家挨户的搜查,似乎是在找人……”
“找谁?”
“一个逃跑的士官,具体罪名不大清楚,但动静实在太大了,看起来事情不小。”
大内孜点点头,并不继续说话,小山大翔会意,继续汇报道:
“就在五天前,镇上来了几个可疑的外乡人,准确的说,是四个人,顶替了每月一次给粮食行送粮的伙计。证件没有问题,但这些人很奇怪,不去关心粮食,反而在镇上转悠,好像是在找中村大尉!”
大内孜脸色一下变了:
“能确定是在找中村大尉?这些人从哪里来的?去了哪里,他们有什么发现?”
“从东面过来的,顶替的是洮南县粮食行的名头。从他们找人时描述的体貌特征,基本能确定,就是在找中村大尉。
这四个人就在镇上呆了小半天,又买了一车的酒水,往佘公府去了。过了一夜才回来,似乎收购了一群羊,由两个蒙人帮忙赶着,往洮南去了。”
“洮南……”
大内孜默默念叨了几句,就大致有了猜测,呵呵一笑:
“看起来,洮南那些外务省官僚,并不是一无是处么。”
小山大翔有些好奇,想问又不敢问,大内孜也不会向他解释,忽然问道:
“那个逃跑的奉军士官,后来抓住了么?这些奉军包围了葛根庙,又为什么撤走了?”
小山大翔立刻摇头:
“应该没抓住,不过,镇上当铺的伙计和老板接触过这个人,几个家伙被奉军拉出去审问后,这些人就撤了。”
当铺?
大内孜站起,伸展了身子,懒洋洋道:
“走,去当铺转转。”
与此同时,马明远接到了来自长春的汇报。
离开长春十来天,临走时甩下的烂摊子,让马明远暗自忧心,看到是丁山亲自过来,就知道那边出了大事,急忙将他带进里间,坐在一堆货物中,听丁山详细报告。
因为那个“付伟”消失在宽城子附近,日本人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宽城子,搜索了两天时间都没找到人,终于将视线瞄向了奉军的宽城子兵营。
首先是富田健次郎前往宽城子兵营,与驻军营长傅冠军交涉,声称有一名满铁警署的重要罪犯,在宽城子附近消失,怀疑是驻军包庇了这名罪犯,要求傅冠军将罪犯交出来。
傅冠军听得稀里糊涂,手里更没有什么罪犯,自然而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
就在富田健次郎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功夫,日军第四联队出动整整一个中队,开始在宽城子兵营附近进行军事演习。
傅冠军立马急了,一边联系政务筹备处,请政务筹备处与日军交涉,一边将这个紧急情况上报给上司李桂林。
李桂林不仅是独23旅的旅座,更是中东铁路护路队司令,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应该李桂林出面。可是,李桂林非常“巧合”的,在这个时候生病里,竟然住进了长春的俄国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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