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盯着老严的眼睛,口中说道:“我们在幻境之中看到的杨家父子、曹彬等人,是不是真的来过谷口村?”
老严收起了脸上贼忒嬉嬉的笑容,正色说道:“这些人是否到过谷口村,咱们自然没有亲眼见过。只是严、杜两家的先祖世代相传,说过杨家父子、曹彬等人到过谷口村的事迹。至于这些事情到底是传说还是真事儿,咱们这些后世子孙也无法求证了。”
厉秋风点了点头,心下若有所思。老严接着说道:“其实还有很多大人物到过谷口村,只不过姓氏事迹俱已湮没,咱们也不好妄加揣测。方才各位在睡梦之中,咱们也只不过是用这些人的名字和事迹来试探各位,得罪之处,还请各位不要怪罪。”
厉秋风道:“严先生,这种迷魂草若是用于正途,自然大有用处。不过若是泛滥开来,被一些奸邪小人利用,只怕遗祸非浅。若是严先生手中还有这种怪草,厉某劝你还是将它毁了,免得流传出去,酿成大祸。”
老严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实不相瞒,因为咱们发觉司徒先生和长孙先生是有大本领的人,生怕迷不倒二位,反倒折在两位的手中,是以在这池头庙中做手脚之时,已将手中所有的丧神粉全用上了。至此之后,咱们严、杜两家,再也没有这种怪草制成的迷药了。先祖当年也曾留下话来,这种怪草不只迷惑人的心魄,而且能让人嗜食,若是平民百姓误用此草,必将酿成大祸。是以先祖遗命咱们这些后世子孙,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得擅用丧神粉。眼下既已用尽,日后便不会再有啦。”
司徒桥等人回想梦中的情形,兀自捏了一把汗。老严见几人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们忌惮丧神粉的厉害,便即出言安慰道:“其实这种怪草最厉害之处便是它的汁液,人若服用,害处极大。制成药粉之后,威力便减少了许多。比如各位虽然吸入药粉后沉沉睡去,却并非睡得踏实。若是有外力刺激,立时便会惊醒。死在院子中的那个怪人曾经数次逼近各位,只不过忌惮各位的武功,屡次不敢下手,便是这一原因。说句实在话,这些障眼法之类的小把戏,在武功高手眼中,实是不足一晒。”
司徒桥等人这才放下心来。此时二虎等人早已将木柴抱了进来,又将火堆点燃,四处漏风的偏殿之中登时寒气尽去。
杜里长从后屋转了出来,手中托着几碗黄梁米饭,分给厉秋风等人,笑着说道:“老严是咱们这里最出名的药农。司徒先生到了谷口村之后,他便暗中窥伺。这粟米是他今日在老背坡村所得,各位奔波了一日一夜,先吃些黄梁米饭充饥,待咱们回到谷口村之后,再为各位备上菜肴。”
司徒桥、长孙光明和苏岩三人这一日一夜之间虽然并非到处奔波,可是此时全身无一处不痛,腹中更是饥饿难耐。杜里长将黄梁米饭端了出来,三人闻到香气,登时腹中咕咕作响,接过碗后便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厉秋风听杜里长提到老背坡村,心下不由一凛,接过饭碗之后,并没有动筷。只听他对杜里长道:“咱们在睡梦之中,曾见到过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老背坡’三字。方才杜里长说严先生在老背坡村得到粟米,请问这村子有什么古怪不成?”
杜里长看了老严一眼,道:“此事还是由严老哥来说罢。”
老严点了点头,道:“厉先生果然心细如发。老背坡村距谷口村约有四五里路,世人皆以为此村在一处山坡背后,才有了这个名字。不过据严、杜两家先祖所说,当年长平大战,赵括率军突围,被白起诱入一处山谷,意图将赵括生擒活捉。赵括宁死不降,亲自带领赵军冲锋。秦军万箭齐发,将赵括射得如同刺猬一般。秦人以首级论功,若是取了赵括的首级,自然是封侯之大功。是以秦军兵将蜂拥而上,想要抢夺赵括的遗体。赵军残卒为了护卫主帅的遗体,与秦军拼死力战。一名赵军老兵趁机背着赵括的遗骸逃离开战场,一直奔到一处荒村。当时秦赵两国在长平对峙已有两年,荒村中的百姓早已尽数逃走。这老兵将赵括遗体葬在荒村中一个极隐秘的所在,自己也脱下甲胄,从此在荒村之中留了下来。
“长平大战之后,逃散于四方的百姓慢慢回到村中。老兵只说自己是逃难而来,与村民相处得倒甚是融洽。后来老兵将死之时,将此事说给了一个交好的村民听了,拜托他看护赵括之遗冢。直到刘邦建立大汉,秦人威风不再,此事才流传开来。世人感念那老兵忠义,将这村子取名为老背坡村,便是纪念老兵背负赵括遗体拼死逃走的义举。方才咱们以丧神粉迷倒各位,趁着各位昏睡之时,咱们便在各位身边讲述赵括之事。各位在睡梦之中,便看到了老背坡村的情形。”
厉秋风等人这才解开了心中疑团。司徒桥笑道:“想不到这怪草如此厉害。严先生若是在一边说些神仙洞府之事,咱们岂不是也成了八仙的酒友,乐得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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