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听着朝灵的赞赏,神色倒是并没有露出多少的欣喜神色,“不过说起来,这四个人也是无辜,如此天灾之下谁都想活命,他们迫不得已只得抢夺富绅,也是老天逼上的绝路。可奈他们抢完之后却不独吞,还发给同是流露在外的难民,也算是义胆之人。只可惜他们的义胆却是用错了地方,国法之下,又岂是能容忍他们借着劫富济贫的名声便胡乱夺取他人性命的。”
“小嫂嫂,你的确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朝灵听着,聊有兴致地看向了阿喜,下颌也是微微抬起来了一分,“那小嫂嫂,我再问你,若你是太子,又会如何处置?你说这几个人该杀,那你会杀吗?若是杀的话,又是如何杀,如何料理他们的后事?”
朝灵是真的想听听阿喜的意见,想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阿喜会有什么新的想法。
只可惜,在这件事情上,阿喜是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撇了撇嘴,脸上的神情犹豫了一下,显然又十分沮丧得拉长了些许,才说道:“灵小子,你问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很清楚从大道理上看,那四个人是必须斩的。可若是让我来,我却是万万都下不了这个手的,我没办法主宰别人的命运,我自认为没有这个魄力,也更不知道若是杀了人,我又该怎么去料理之后的事情,才会让人觉得我下令斩杀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阿喜说得很是诚恳,即便朝灵和狄阳他们总是会夸赞自己很是聪慧。
可是阿喜明白,自己的聪明不过是些小聪明,因为看多了书听多了婆婆讲的故事,又熟读了韩家留下来的兵道之书,所以在机杼之上总能有些自己的心得,也能做出些能帮上点忙的小东西。
但要是在这朝政之上,在这国法人心之上的权衡,她不但没有什么经验,更是不敢轻易有什么想法,因为她知道,这可不同于机杼那些死物,这些都是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她终究还是不够有这般的魄力。
阿喜想着,便是耸了耸肩,看了超龄一眼,便是将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楚文胥身上,她歪了歪脑袋,沉沉的话语也从嘴里缓缓地溢了出来,“所以,我很想看看,对于这种事情,楚文胥他会怎么处理。”
“那就看看吧。”阿喜这般说着,朝灵便也不再继续往下问去,只是轻笑了一声,跟着阿喜朝着前头看了过去,嘴角却是溢出了一丝笑意来。
前头的地方,官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在场的百姓,那四个被抓着的人,即便刀都已经搁在了脖子上,却仍是连跪都不跪,只依旧硬气地看着凤城知府曹明和楚文胥。
其中一个像是几人里头领头的,脑袋也是高高得扬起来,脸上毫无惧色,朝着楚文胥冷哼着道:“你就是太子是吧?听说这次梧州赈灾就是由太子负责,如今灾民死伤无数,我们兄弟四个不过是杀了几个乡绅分给大家一点救济银,不知救了多少百姓。你们当官的做不了的事情,自有我们兄弟几个来做,怎么?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吗?”
“好一个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楚文胥听着那领头男子的话,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异动,“话、的确是说得有几分好听,只可惜本王却听说,你们兄弟四人抢夺纹银百两之数,杀害梁家和苏家主事,魏家家眷三名,李家家眷一名,手上一共握了六条人命,不知你这口中所说的杀人放火又到底说得是谁?”
“我……”那领头男子哑了哑口,又恨恨地朝着地方啐了一口,“我承认,我们的确是杀了人,可是那些人难道不该杀吗?他梁家,身为凤城第一富家,眼瞧着那么多难民饿死街头,可他们呢,依旧是朱门酒肉臭。还有他苏家,仗势欺人在凤城做了多少欺压百姓的坏事,难道不该杀吗?我们这么做,就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继续。”楚文胥微微地挑了挑眉头,“你继续说,让本王听听,还有多少个杀人的理由?”
“既然你要听,那我就说给你听。”那男子瞪了一旁拿着刀威胁自己的官兵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们平时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没有得到任何应有的报应,如今眼见着梧州上百难民逃荒到凤城,凤城知府为官不道,凤城乡绅为富不仁,就瞧着我们这些人哀嚎街头饿死无数。既然老天无眼,那我们兄弟四人便替天行动,用他们这些人的命换上百难民的安生,难道不应该吗?”
“大哥说得对!”这男子的话音落了下来,一旁另一个已经被打得有些眼青鼻肿的男子也是立马附和了一声,“大哥,我们兄弟四人死不足惜,但能够救下这么多难民也已经足够了,何必再跟这些狗官多费口舌,他们全都是官官相护,又怎会听得进去我们的话。”
“你你你……你竟然敢骂当朝太子。”楚文胥没有说话,这曹明却是终于忍不住了。
原本他虽算不得什么好官,可这凤城在自己手底下也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哪知那梧州一出事,凤城竟然也跟着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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