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烈圣贤之洪休,奉天道之遗命,属以轮序,入奉宗祧。内外文臣武将、天下贤德、耆老军民,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永安十六年,二月二十九日,袛告天地,宗庙,社稷,既皇帝位于蓬莱……”
诏书之告,大堂回荡。
群宾颔首,恭敬聆听。
“母妃,父王他在干什么呀……”小郡主抱着母亲,对殿堂上的庄严,表示不能理解。
韩王妃紧紧抱着女儿,眼神却不能多么坚定,甚至还夹杂着些许无奈,她轻叹:“你父王,在实现自己的理想……”
“可大伯不是已在洛阳当皇帝了么?为何爹他还要当皇帝呀?大梁王朝怎能有两个皇帝呢?”
小郡主用最天真的语气,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
的确,若一个国家有两个帝王,又在不同地方即位,这该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
“檀儿,你别问了……”
“母妃,我想回洛阳,昨晚我还梦到爷爷了,他说——”
“你给我住嘴!”
韩王妃低声训斥,这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头一次发脾气。
小郡主憋着眼泪,委屈巴巴。
韩王妃捧着女儿脸,愧疚得眼泛泪光:“对不起檀儿,有些事,母妃也无能为力……”
也许对于这件事,身为枕边人的她,已不知劝了多少回,流了多少泪。可女人终究是女人,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一个渴望权力的男人的心。
宋澈无心听这诏书朗诵,只将眼神望着殿外夜空,期待那一盏莲花灯出现。
“……新帝即位,慰藉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钦此——”
“轰隆!”
诏书刚毕,一朵莲花升空,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震天炮响!
众人惊魂!
“发生何事了?”
众人跑出大明殿,只见城南方向,烧起一片燎原之火,钟鼓与号角声,万人的嘶吼,瞬间传遍整个登州城。
恐慌!
这时,近卫营将领慌忙冲进万寿宫:
“王爷,是敌袭的号角声,有人在攻打南城门!”
安阳王勃然大怒:“何来的军队,怎敢攻我城池!”
“听炮声……许是淮南水师才有这类火器。”
“王爷,我们中计了!如今水师已被调出军港,一时半会儿难以召回,倘若敌军攻入城来——”
“闭嘴!你们这些庸才,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若非你们监管不力,怎叫淮南水师有机可乘?”
刘崇挺身而出,与安阳王献计:“王爷勿要担忧,攻城者既能悄无声息潜入到登州城外,必定是轻装上阵,且又是无名之师,人数肯定不多,如今登州守军外加军港留守部队,仍有三万之余,将他们一同调去守护南门,同时赶紧派人召回京东水师;
我们只需守城半个时辰,便可坚持到水师回港,到那时再一举反攻,将贼军彻底歼灭!”
言毕,他又跪地请命:“老臣愿亲自领兵前去阻敌!”
“好!果真危难之际,还得靠娘舅出马!”
安阳王大悦,又与近卫营将领令道:“韩晃,你率八百近卫,协同刘大人赴南门阻敌,务必将贼军给拦在城外!”
“末将领命!”
“其余人,关紧宫门,谁也不得轻易出入!”
该去的去,该留的留。
留下的众宾,来回踱着步,扳着手指数着数,伸长脖颈眺望沧海,期盼水师能早些归来勤王。
宋澈皱着眉头,紧盯南门方向。
不可否认,安阳王帐下,还是有些人才的。
若真应了刘崇之谋,姜云天所率一万轻装士兵,能否以多胜少,冲破登州南门?
这时,炮声戛然而止。
“噼里啪啦……”
一阵阵枪响取而代之。
听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宋澈取出望远镜,正打算看看情况,忽然眼前一黑,林玥突然拦在他身前。
失望的眼神中,夹杂着些许冷漠,她低声问道:“今夜的一切,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宋澈沉下眼眸,问道:“你为何会这么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没人觉得你很傻,除非你自己在装傻。”
“呵……你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怎可能跑到登州来,仅仅是为了我?我还真是够傻,几番花言巧语,几次缠绵邂逅,便对你全盘托出,甚至对你没有一丝丝怀疑,直到这枪炮声响起。”
“玥儿。”
宋澈要去牵她的手。
林玥步步后撤,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放眼整个大梁,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为淮南水师造出枪炮,你自始至终都是淮南水师的人,你根本就不是来找我的,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夜!”
她宣泄着情感,可就算再激动,仍压抑着嗓音,生怕让外人听见。
宋澈想解释什么,可事到如今,说什么她又能听得进去?
“随你怎么耍性子,我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会得到手,包括你。”
“嗤……”林玥不屑一笑,望着宋澈一步一步往后退,“我绝不会让你伤害王妃与小郡主的,哪怕拼尽性命。”
“呯呯嘭嘭……”
“啪啪啪啪……”
刀剑碰撞,火枪声响。
厮杀声已在宫外响起。
宫中众宾,极度恐慌。
很显然,擒王之师要比勤王部队更先抵达,此乃命中注定。
“王爷,我们快逃吧!”
“后面便是悬崖,我们该往哪里逃啊!”
“护卫何在!水师何在!”
“母妃,檀儿怕……”
突然!
宫外厮杀,戛然而止。
阵阵海风将血腥味儿拂入万寿宫。
众宾四顾茫然。
“我们赢了?”
“刘大人!刘老相公,您可将叛贼诛杀殆尽——”
“啪!”
宫门被一脚踹开。
一群被鲜血洗礼的刀斧手,亮着白刃与杀眸,冷冷站在大门口。
姜云天手持饮血之剑,犹如地狱修罗,手中还提着一颗血淋漓的人头。
他大步走进万寿宫,将手中人头往台上一扔,人头在地上滚出一条血迹,最终停在了安阳王脚下。
暴突的双目,凌乱的须发,狰狞的表情。
刘崇,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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