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芸娘?”
吴梦德认出了才有惊喜。
“正是我呀,表哥!”芸娘抹着泪花儿,“一别五年多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果然不负众望,成了当铺大老板!”
几个柜台的伙计,都伸出脑袋来瞧新鲜。
“表妹,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你随我入后堂——”
“吴掌柜。”
宋澈晃了晃手中的两捆虎皮问道:“有了表妹,便不做生意了?”
芸娘来介绍:“表哥,这位是陈公子,我自南京下扬州,一路上受了他不少照顾。”
吴梦德一拍脑门,陪笑道:“你瞧我,重逢喜悦过了头,差点儿忘了还有位大主顾。”
他上前来,审了审宋澈手中的虎皮,赞叹道:“这虎皮乃是精品啊,不知陈老板典个什么价?”
人店伙计说是极品,到他这儿却成了精品。精品的价钱自然比不过极品了。
宋澈比出两根手指,轻吐道:“一口价,两千两。”
吴梦德笑容戛然而止。
若是拍卖行,或可值两千两,但典当行,起码要对半砍。
“陈老板,这市面上的虎皮,五百两便很高了,你直接翻了一倍。本家店小利薄,可实在收不起。”吴梦德想也没想出声拒绝。
“真收不起?”
“真收不起。”
“唉!”
宋澈叹道:“吴掌柜啊,你有所不知,从南京来的这一路,若不是有我照顾,你的未婚——”
“妻”字未出口。吴梦德抢先喊道:
“成交!两千两便两千两!”
“吴掌柜真是个爽快人。”
宋澈笑着将虎皮扔上柜台,示意伙计兑银子。
吴梦德咬了咬牙,拉着芸娘便往后堂走。
柜台后的店伙计议论纷纷:
“哎,你们说咱掌柜今儿个怎么回事?再好的虎皮也不敢这么收啊。”
“多半是与表妹重逢忘乎所以啦。”
“我瞧他俩的关系,可不像是普通兄妹。”
“哟,这事儿可不敢乱传,若是叫老板娘知道的,虎皮没卖出去,咱掌柜的皮先被扒了!”
宋澈听了个大概,猜得也八九不离十。
这天字号当铺乃是刘家产业,吴梦德一个外乡人,何德何能当得了掌柜?
“哎,你们家吴掌柜这么怕老婆啊?”宋澈随口插了一嘴。
有伙计压低声音道:“吴掌柜他是大东家招的赘婿嘛,这做倒插门儿的,平日里连吃饭都上不了桌,任打任骂,比好些仆人都不如呢!”
“咱掌柜也就是舍不得名利,不然咋会给刘家当上门女婿。要是我啊,打死都不愿意,生的孩子还得跟女家姓,这不是断了自家香火么?当赘婿的男人,都是软骨头!”
“哎,你小声点儿,莫让掌柜的听见了……”
他娘的……宋澈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闲谈间,伙计便兑了十锭金子出来,宋澈刚才收走,便见芸娘摔门而出,眼泪兜在眶中,始终没有流出。
“芸娘你听我解释……”
吴梦德追出门,拽着芸娘的手,再怎么也是青梅竹马,感情多少是有的。
芸娘推开了吴梦德,恨一句:“做你的掌柜去吧!我不会再扰你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说罢便捂着嘴跑出当铺。
吴梦德还想再追,宋澈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吴掌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缘分既已终了,何必多强求?”
吴梦德止步于堂下,望着芸娘离去的背影,无奈也有,解脱更多。
回客栈路上,马车内安静无声。宋澈想着安慰些什么,可又怕戳破了她的泪珠儿。
回到客栈后,芸娘若无其事地下了马车,一路飞奔至客房,直至掩上房门,才听到里头传来的嚎啕哭声。
“妹夫,她这是咋啦?”沈方好奇来问。
宋澈说道:“她表哥死了。”
沈方眼睛一亮:“咦?这么说她无依无靠啦?”
宋澈摇头轻叹:“记得工钱给人家开高点儿。”
沈方拍胸脯保证:“那必须的!”
下午。
宋澈来到东城白桦街。
姜云天扮作了街溜子,戴着一顶斗笠,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地靠坐在巷子口。
宋澈钻进巷子,解开裤腰带,依旧战术伪装,不经意询问:“观察到什么了没?”
姜云天压低帽,轻轻一句:“江南女人的胸,没有北方女人的大。”
“呃……”
是真话!
那就是没消息咯。
宋澈抖了抖,穿上裤子,嘱咐一句:“继续保持。”若无其事地离开巷子。
由此可见,这群倭寇纪律性极高,只怕得等到执行任务时老鼠才会出洞了。
宋澈又在白桦街四周打听了一番,找到了藏匿倭寇那座小院儿的房东,其人姓黄,乃白桦街一粮铺老板。
宋澈则以要在白桦街租房为由,找到了那黄老板,借机探一探口风。
“黄老板,我见那间小院儿位置适中,格局也方正,不知可有人租走?”宋澈指着对街不远处的小院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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