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点多,大多数人匆匆洗漱、走出家门、随便买些早餐,赶往上班地点的时间段。
快节奏的生活让很多人无暇停下脚步,他们每天都疲于奔命,挣着一份微薄的工资,卑微地生活着。没有人在乎他们心里想些什么,他们或是大公司格子间中的普通小白领,或是一条又一条沉闷生产线上的一颗螺丝钉,又或者是维持这个城市像庞大的机器一样正常运转的服务业从业人员,他们人生中没有诗和远方,所谓理想也早就在日复一日辛勤而枯燥的生活中渐渐枯萎,沦为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员,他们就像一群蚂蚁中的工蚁一样,数量最庞大,工作最艰辛,地位最低下,工资最微薄,在城市中默默无闻的穿梭。
可是终究,他们不是机器,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的个体,他们内心的诉求渐渐败给现实中的柴米油盐。于是压抑,于是沉沦,于是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寻找各式各样的途径,发泄心中积累的负面情绪。
胡闹就是其中之一。40岁出头的年纪,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公司小职员,就是比他晚来公司好几年的人,现在也混上个主任的名头,只有他依然原地踏步,没有任何的建树。他已经沉闷得在公司毫无存在感,每天的日常工作也不过是打扫打扫卫生,统计一下中午的盒饭数量,端茶倒水,干着一切助理应该干的工作。他没有办法反抗公司的这样安排,七年的时光,两千多个****夜夜,他奉献给了这家原本名不见经传,现在仍然挣扎求存的外贸公司。在温水煮青蛙般单调且毫无专业性的工作中,他早已经失去了跳槽的能力和勇气,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公司不要开除他,不然以他四十出头的高龄,在人才市场毫无优势,恐怕求职无望,前景惨淡。
没办法,哪怕是这样卑微的职位,每个月拿两千出头的薪水,却仍然有无数的大学应届毕业生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从最开始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高傲,在一次又一次求职碰壁后,将他们的预期薪水从万元朝上一降再降,最终必然会沦为他的竞争对手。胡闹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几乎一生都在胡闹,他不知道父母当初是什么心态为他起这个名字,有三个姐妹的他按理说应该是千顷地里的一棵独苗,在重男轻女成风的地域和时代大背景下,他纵使不会受到特别的照顾,也大可不必得到如此的讽刺吧?可是父母对他名字的来源三缄其口,现在更是将这个秘密带进了棺材。
也许老两口对胡闹是失望彻底的吧,40岁高龄,租房单身,仍然在这个城市没有落脚点,仍然奔波在相亲的路上。他是王老五,却不是钻石的,很多女人哪怕二婚三婚的,一听说他没房没车,工资收入低得可怜,仍然会一口回绝,他那一直以来想娶个二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的梦想,在一次又一次相亲失败后,也终于清醒过来。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结上婚就烧高香了,不管娶回来怎样一个祖宗,他也乐意供着。但即使这样,仍然没有女人愿意跟着他,明摆着嫁过来就会吃苦受累,他买不起房买不起车,就连区区彩礼钱都不一定能出的起。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别说女人有多拜金,饿着肚子是谈不成恋爱的,没有面包的感情,更加不可能长远,所谓有情饮水饱,只能是大家闺秀无聊时发发春梦,打发时间用的。
浑浑噩噩地又度过了一整日的工作时间,终于熬到了下班点,胡闹第一个拎起了公文包打卡冲出公司,在一众人白眼和嘲讽中,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觉得他和这些同事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他们的世界他融入不了,他的痛苦他们又理解不了,既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就维持最简单的工作关系,多说无益,反正他也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再怎么阿谀奉承上司巴结同事,都不可能更进一步,有那美国时间他不如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人生苦短,他偏偏又懒,便是神仙也没办法。
挤公交,算是胡闹胡闹的人生中仅剩的乐趣了。他尤其喜欢坐没有空调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不贪图那一块钱的便宜,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所有人都汗津津地挤在一起的感觉,因为这是他可怜的人生中,距离异性最近的时刻。他可以以人多拥挤的上下班高峰为借口,堂而皇之地贴在某个女生背后,摸一下蹭一蹭,间接或直接地揩点油。大多数的女性对他这一举动,只会愤恨地转过头,瞪他几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别的空隙里钻,企图离他远一些,以避开他似有似无的骚扰,有那脾气暴躁的,会破口大骂,不过胡闹对此习以为常,他只是要装出一脸无辜,然后喏喏地解释着,满车都是人,他没别的地方可以站,不是存心要蹭在她背后的,更没有存心想去骚扰谁,不过是因为车厢晃动,偶有接触,一副你神经过敏的样子。一般遇见被******这种事,总是女人要吃亏一些,因此大多数人不敢闹大,再加上那么三五个想要闹大的,被胡闹一推六二五,来个死不承认,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两人各执一词,也分辨不出个你对我错,所以这些受害者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要么下车要么换地方,想方设法息事宁人躲过这无赖,倒叫胡闹屡屡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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