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有九天录,一定会时时置于身侧,不为人所知。
可如今,他先是找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藏起来,就比如国子监。
然后故意放出些许风声,却又不明说一二,比如藏书阁二楼立的那堵墙。
如此一来,真真假假,让人难以猜透。
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想,雍王心中也有了定论。他甚至怀疑,自己此前查到的藏书阁内有九天录的消息,是不是虞帝自己命人放出去的。
叶宁语在信中说她受伤了,现在他有些担心,昨晚她入藏书阁是否留下了什么破绽,万一事发,是否会查到他的头上。
他感觉,好像有些事超出了他的掌控。还有,叶宁语信中提到的黑甲……父皇竟然还有一支天子暗卫!
雍王的心开始烦躁起来。
只听得轰隆一声,午后的天空响起了一声炸雷,雍王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点燃手里的火折子,那封信很快便化成了灰烬。
又是一声炸雷响起,一阵细微的雨声传入偏殿。
“殿下,陛下醒了,该回御书房了。”外面传来了值事公公的催促。
雍王不耐烦地打开房门,转眼便浮上了温和的笑。“有劳公公了。”
雨越来越大,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深,没走几步,雍王的鞋内便灌注了许多水。
雍王皱着眉,强忍着不适,一步一步往御书房走去。
这一段路,注定要经历风雨。
今日的雨来得突然,也下得生猛,还不到半个时辰,地面上的积水已有半掌的高度,天空也从午后的晴空万里变得阴云密布。
盛夏到了,雨季也随之来了。
叶宁语站在屋檐下,注视着掉入庭院中的雨水,神色平静。
“大姑娘!”方延庆冒雨走来,“敬王府派了人去宫里报丧。”
“报丧?”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叶宁语十分诧异。“报谁的丧?”
“敬王妃没了!”方延庆道。
“怎么没的?”
“派去盯着的人说,敬王妃自此前小产之后,身子大不如前。再加上这些日子为了早产的孩子心绪难平,气血郁结。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仍不管用。刚刚午后,才咽了气。”
前些日子,方延庆安排了人日夜盯着几个王府,一有消息便会回来报信。敬王府一直稀松平常,趋于沉寂,没想到一有消息便是这等大事。
方延庆又道,“今晨,陛下召各位皇子入宫陪伴处理政务,从不主动进宫的敬王今日也入了宫。据说,敬王原本是想入宫请陛下再赐一个好御医,没想到……”
叶宁语愣愣地站在那里,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今日,三名皇子同在御书房。这个时候,想必敬王妃薨逝的消息已然传到了他们耳中。
敬王此人敦厚,不喜与人争斗,对自己这位王妃倒是一心爱护,从他数次进宫求御医的举动便可见一斑。
也不知他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该作何反应。又不知,站在敬王身边的雍王听到此事,又该是怎样的反应。
当夜,敬王妃薨逝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大都。
同这个消息一同传出的,还有一个更大的消息——皇宫遭了水患!
下了半日的雨水如同洪水猛兽,冲进了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不管是前朝正殿,还是后宫娘娘们的偏殿后宫,或多或少都有所波及。
这水倒远远未及肆虐的程度,亦未伤人性命,只是浸入了各宫各殿,淹了一小截桌椅。行走宫中的不管是侍女宫人,还是官员主子,此时也顾不得君臣大防,纷纷挽起裤腿,艰难行进,雨水正没过他们的腿肚。
据宫人私下传言,在暴雨和水患的双重肆虐下,唯一没有被水淹的地方就是位置最高的武英殿。
在这里,善良敦厚的敬王抱着虞帝的大腿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一早,水患褪去,虞帝让人送敬王出宫。没有人看到敬王的眼睛哭成了什么样,只知道他是被人抬出去的。
当夜幕降临,还在大街小巷玩耍的孩童们口中一遍遍唱着一首童谣:大水冲了龙王庙,一朝天子化真龙。
“长姐。”
秋水院内,叶宁秋带着贴身丫头匆匆走来。
“我与长姐说会儿话,你也出去同外面的丫头们玩吧,不必拘着。”叶宁秋看向自己的丫头道。
小丫头福身退了出去,叶宁语看向叶宁秋,给她倒了一杯茶,轻轻推到叶宁秋手边,笑道,“你倒是越发有主子的模样了。”
叶宁秋轻叹了一声,“长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
叶宁语依然面色如常,“哦?那你说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叶宁秋凑进来,“宫中遭水患一事,你可听说了?”
“嗯。”
“此事可跟长姐有关?”
叶宁语扑哧一声就笑了。“你长姐是人,又不是神仙,你以为我还能呼风唤雨不成?”
叶宁秋闻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她就说,这件事太过大胆,也太过奇异,虽然她不清楚从未发生过水患的皇宫,今年是如何被水给淹了,可她不信这是人为能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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