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常昆派出去的人秘密送信回来,说梁国大军忽然拔营,处处透着要返回梁国的迹象。
常昆紧急召众人议事,当他们把这几日梁军的行军路线摆在面前时,呼延婵俪面色一变。
这确实是回梁国的方向,可更像他们此前的猜测。因为梁军行进的方向,便是犬戎最大的部落——小木族。
“能不能最快和小汗王取得联系?”叶宁语看向呼延婵俪。
“除非我追上他们。”
叶宁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一种完美的解决方式。
“那从旬阳到你们王帐,需要多久?”白承之看着面前那幅犬戎舆图。
王帐,是呼延族的中心,也是整个犬戎国的中心,相当于大燕的京都。
“我快马而去,避开梁军,怎么着也得三五天。”
“梁军的速度要慢些,可他们距离小木族,不过也就两三天的路程。”叶宁语也望着面前那幅舆图道。
“两位有什么法子?”常昆听着他们一人一句,却猜不透意思。
“将军。”叶宁语指着图上小木族的位置。“这里有十多万犬戎牧民,他们如今怕是家园、性命堪忧。就算我们的大军有心搭救,单冒然踏上他国领土,便是不义之师,将被天下人诟病。”
常昆点了点头,何尝不是如此,他们今日便是为了此事聚在一起商议。
“可若是有了犬戎大汉王的许可,这事就好办了。”白承之看向众人。
常羽满是担忧,“可就算是有了他的许可,我们眼下手里有大燕、虞、南唐三国大军,要三国大军亲征,须得三国天子亲印文书昭告天下才行。但时间根本不够啊,就算跑死百匹马,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一个月了。”
宁白二人对视一眼,这个问题,在白承之来边境的那晚,他们便讨论过了。
“大虞和南唐的印玺不成问题,我们可以最快拿到。就是这大燕嘛……”白承之扫视了一眼屋内,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陈月如身上。
众人也随白承之的目光看去,正端着茶杯喝茶的陈月如手一顿,勾唇笑了笑。
“陈院长,三日之内拿到印章,您可有把握。”
陈月如哼了一声,“你倒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众人见他这般反应,知道这事或许难办,但在他这里,应该是办得下来。常昆不由心中大惊,这个陈月如口气这么大,难不成还真行?
一个时辰后,由常昆、叶宁语、白承之三人分别从三国大军中,挑选出十名精卫。由凌尧带队,护送呼延婵俪回犬戎王帐。
呼延婵俪泪眼婆娑地拜别了众人,她眼眶绯红,心中感动。
十万小木族是他们呼延家族的子民,但与叶宁语、白承之和常昆有什么关系呢?可今日见他们那般焦急,尽力想方设法的样子,呼延婵俪心头一暖。
他们爱惜百姓,而不只是爱惜自己国家的百姓。
他们不愿大地在战火中沦为焦土,而不止是守护自己脚下的那片土地。
天下众生者,皆要怜悯。目光所及者,皆要守护。
在那一刻,呼延婵俪忽然就懂了,为什么那位南唐尊亲王覆灭了一国,却不屠杀一个百姓,不毁西蜀一座城池。
为什么叶宁语可以面不改色灭掉大梁数万敌军,却在看到大燕的孩童被人挑在长枪上时,奋不顾身地营救。
从旬阳城到王帐的那几日,呼延婵俪昼夜不停,水米未进。关乎那么多人的性命,她一刻也不能停。
当王帐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看到眉目担忧慈爱的父亲,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才放心地晕厥过去。
半日后,一封紧急求救信从王帐传出。不过这信无纸无字,犬戎汗王亲吹骨哨,悲凉而焦急的哨声从王帐传到下一个部族。
另一片草原的首领听到哨声,立即吹起了他自己的骨哨。哨声从此处传开,直至第三片草原。
这是汗王与众部落首领之间特有的传信方式。半日之内,从王帐发出的求救信由犬戎王帐四散到了犬戎国的四方边境。
在边境,这封求救信的内容被各国戍边大军主帅第一时间誊抄,八百里加急分别送往皇宫,以及四散在边境各处。
呼延婵俪用了三日回王帐,而呼延汗王只用了半日,就将求救国书送到了各国。不得不承认,犬戎国虽然没有大虞那般物资丰饶,没有大燕那样国力强盛,但他们亦有着旁人不可及的优势。
而此时,旬阳城内的将军府。白承之挥毫拟着一封国书,上书四个大字:讨梁檄文。
“梁已尽失仁道,不忧念民众,为泄私恨,于他国之土大开杀戒。民众哀怨连天,皆言,‘愿与梁俱亡’。梁作恶多端,燕、虞、南唐三国大军奉天子之名讨伐,以示天威,以正天道……。”
檄文很长,列举了梁军在犬戎的昭昭罪行。
当他刚刚搁笔,叶宁语便进来,一脸沉重。
“梁军大开杀戒了?”白承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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