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不敢合眼,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着,帮他测体温,喂他吃药、喝水。他迷迷糊糊间,呓语了声“妈”,惹得她泪眼滂沱,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反复发烧,直到天快亮时,烧才退去,轻歌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而后,搂着他,在晨曦里沉沉睡去。
当她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可身边,哪有他的影子。
后来,她是在书房找到了他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走近他,见他面前摆放着厚厚一叠照片,那照片上,大多是母子俩的合影,照片里,桑兰琴笑意浅浅,优雅端庄,经历时光渲染,却愈见优雅;而他呢,从稚子到青涩少年,再到丰神俊郎的而立之年
那么多的光阴,似乎就在眨眼间一闪而逝。
“妈年轻时很漂亮,”顾丰城低喃,他脸色略显憔悴,眼底,盈盈有泪光,浅语低述道:“我爸出事后,她为了不让我有心理阴影,带我去了澳洲,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钱,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冬天下雪很冷,她就抱着我,搓我的手帮我取暖,我发烧时,她因为担心而整夜未睡,当我醒来时,她全身冰冷的坐在床边看着我”
轻歌动容,伸手抱住了他。
知道他很难过很伤心,轻歌也内疚不已,她低泣着,“丰城,对不起如果我不带妈去我爸妈家,如果妈不是为了救我,她就不会”
顾丰城将她揽在怀里,抿唇苦笑,良久,才说:“傻瓜不怪你,这不怪你”
轻歌想安慰他,让他别哭,可她自己却泪眼迷离。
素日里这个气场强大,让人生畏的大boss,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抱住她,低喃着,言语里有些祈求:“我只有你了轻歌,我只有你了别离开我。”
“不会的,”她回抱住他,哭着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动容。
她抬头,她的唇贴上他冰冷的脸,一点一点,慢慢的,吻去他的泪最后,唇履上他的眼,“丰城,我爱你。”
他的手臂一紧,将她抱得紧紧的。
脉脉温情,缓缓流淌,深爱无语。
首都二医院,这是国内最负盛名的精神病医院。
谷永淳负手静静的伫立在檐下,目光落在花园里的心蕾身上,只见她坐在长椅上发呆,微风拂过,将枫叶吹落到她身上,她动作笨拙的捡起枫叶,仰望天空,傻笑着。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发呆傻笑,一旦发病就是见人就咬,咬不到人就摔东西,没东西摔就咬自己”医生说道。
谷永淳略略皱眉,问道:“她这种情况,治愈的机率有多少”
“她的病情,主要是心理原因,想要治愈,必须进行心理辅导,”医生说,“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心理辅导的效果甚微。”
谷永淳在心里微叹一声,然后慢步朝心蕾走去,此时的她,长发早已经绞成两三寸的短发,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她不亦乐乎的玩着枫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样子,颇有些孩子气。
他坐到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心蕾。”
她没动,仍旧玩着枫叶。
“心蕾。”他又说,“我是爸爸。”
心蕾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什么,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晃晃脑袋,看着枫叶傻笑。
想到曾经可爱活泼的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时间,谷永淳的情绪有些低落,因为他不知道。这于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她幼时的欢声笑语,谷永淳感慨颇多,低声自语道:“心蕾,是爸爸对不起你,没能好好照顾你,引导你。”若从前,他能多些时间陪她,多正面引导她,或许,她就不会因为何舒云的骄纵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心蕾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说的话,根本没有引起她任何的情绪波动,她仍旧拿着枫叶傻笑。
谷永淳看得眼涩涩发酸,伸手,欲抱抱她,可她却“啊”的一声大叫,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跳开了,她看到从走廊那边过来的何舒月和张一冬,赶紧跑过去,躲在他们的身后,那神情,带着恐惧,惊慌错乱。
见到谷永淳,张一冬夫妻倒有些惊讶。“您来了。”
谷永淳微微点头,看着一脸惊恐的心蕾,颇有些无奈,却又郑重的说:“心蕾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应该的。”张一冬说。
“那我先走了。”谷永淳说罢,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后,张一冬微叹的对舒月道,“你还说他薄情寡意,可我刚刚问过了,他在医院替心蕾预存了十万元的费用。”
家逢巨变,又看到心蕾这样子,何舒月到底还是有些报怨的,“十万元算什么我姐现在判了无期,心蕾又是这样子,恐怕这辈子都得待在这里,就是一百万都不够她用的可他倒好,妻女相伴在侧,享尽天伦之乐,这下又要当元首了”何老和她的钱全被骗光了,虽然现在他们夫妻有工资,倒不至于生活拮据,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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