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欢喜佛三字,那悟和住持与身边的四位首座立时一头的黑线,余下的一众和尚有人懵懂,有人不知所谓。
“你这厮胡扯做甚?”乐天轻哼一声。
许三柱也是懵了,自己本着拍马屁的精神向乐天请教,怎么看似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其时佛教主要分大乘、小乘与藏语密宗也便是喇嘛教三部组成,欢喜佛则属于藏传佛教官网宗的本尊神,大宋信俸密宗之人极少,但做为大师级的修禅者博览群书,岂又不知喇嘛教中的欢喜佛。
心中有鬼,这悟和方丈一脸的尴尬。
为了缓解眼前的气氛,乐天看着佛殿中的布袋和尚大肚弥勒,脑海里想起一副前世游览哪处名胜时记下的对联,浅浅吟道:“终日解其颐,笑世事纷纭,曾无了局;终年坦乃腹,看胸怀洒落,却是上乘。”
听得乐天吟出一副对联,跟在悟和方丈身后的僧众自有精通笔墨者,不禁捻须点头。
脸上尴尬之色敛去,悟和方丈连忙点头:“乐檀越连佛家至理也能堪透,学识见识非等闲人能及也,真是令贫僧好生佩服!”
听到自家方丈如此说,身后的僧众更是连忙头称赞。
“住持大师抬煞乐某人了!”乐天摇头,又笑道:“我见住持大师一身宝相,与那弥勒佛陀一般,大肚能容天下之事,故而开口做了此联!”
连呼惭愧,悟和方丈摆手道:“贫僧何敢与佛祖相比,乐檀实在是折煞贫僧了!”
“开元寺是我汝南第一大寺,寺中又供奉了佛祖舍利,住持必是有德之高僧,乐某这小小的两句楹联,又如何配不上大师!”乐天面色认真的说道,随即目光扫过悟和方丈身后僧众:“诸为高僧认为在下说的可对否?”
听得乐天发问,寺内一众和尚又有哪一个不拍自家住持的马屁,阿谀之词如潮声迭起。
悟和心中对乐天又恨又怕,但能成为一寺住持,自然也是城府极深,忙顺手推舟道:“既然乐檀越如是说,那老衲便将乐檀越的这幅楹联挂在弥勒殿,一则日日观之自省,二则让天下信众瞻仰乐檀越之文采!”
阿谀之词又是响起一片。
直到此时,乐天终于搞明白一个道理,与僧家、伎家打交道都是一个道理。与伎家女子交往,自己靠些胭脂艳曲可以传扬才名;与僧道交往,自己抄出几句楹联应衬着,来显示出自己的高风亮节。
红尘万丈与青灯古佛看似互不相干,说到底其实皆为名利也。
说话间,乐天一行人被请到了招待贵客的茶室,乐天身边只余姐丈李都头在场;悟和方丈的身侧则依次坐着四大首座,说话间有僧人端上茶水。
轻轻的抿了口茶水,乐天正色说道:“住持大师,在下远来叨扰,实则是代表县尊大人有事相求于贵寺!”
“县尊为一县父母,贫僧也曾听过陈县尊在本县有陈青天之誉,乐檀越如是说,实是折煞贫僧了!”悟和方丈慈眉善目,一脸的谦虚之色。
乐天接着说明来意:“近日朝廷敇命各地建造福田院以养孤老、开设安济坊为贫贱无钱者施医布药,承那慈幼局以养遗孤幼弱、置办漏泽园以葬无地可入土为安者!”
说到此处,乐天叹了口气:“我平舆虽是中上之县,却非富庶之地,县衙实无法支出如此糜耗钱粮的善举,故而县尊大人命在下前来与贵寺商量,贵寺是否肯支持县衙一二!”
“阿弥陀佛!”悟和执礼,口呼法号,道:“佛门本就以慈悲为怀,我开元寺僧众又岂能忍视本县百姓饥苦!”
就在悟和话音落下后,坐于下首的一个首座对乐天施礼说道:“乐檀越,我开元寺虽香火鼎盛,然香火灯烛每日糜耗颇多,寺庙修葺供奉佛祖所需费用更是糜巨!”
那座首话音落下后,又一座首眼中带着不屑,却也是口颂佛号,说道:“本布看似香火鼎盛,但本寺也是以慈怀为念,每逢节日布施,特别在灾荒年景更是如此,佛门弟子亦是清贫的紧!”
这二位首座的话音落下后,其余的两个首座也是先后立起,与乐天大声哭穷,倒起了苦水。
“你当乐某是没有准备而来么?”被几个大和尚说的烦了,乐天挑了下眉头,原以为今日自己前来,只是走下形式,象征性的与悟和秃驴讨价还价,没想到这些和尚还是打算一毛不拨。
随即乐天开口又道:“你开元寺名下有多少僧田,乐某心中一清二楚,寺院占的多了,朝廷税便收的少了,大师深谙佛理,想必知道凡事都有物极必反的道理!”
乐天心中知道,方才说的话有几分恐吓的意味,随即又开始讲事实摆道理:“尝听闻,寺庙里有捐僧之事,捐百亩可为庙中执事,捐二百亩可为堂首,捐五百亩便可为住持,便是捐的少些,怕是辈份也比寻常初入寺门的弟子长些,贵寺这些年来由此积累的寺田,怕是不少罢!”
听得乐天说话,四大座首知道乐天有备而来,也知道寺田侵占民田过多,影响到了官府的税赋,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与乐天哭穷,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住持悟和,等待住持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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