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黯然销
魂者,唯别而已矣。
平舆城外五里,长亭前,乐天拦下陈知县轿子。
乐天斟满杯中酒水奉与陈知县,“大人且先走一步,在下随后便至!”
其实乐天真还没有什么好送别的,过了年至多不出元月,自己就去京师太学报到,这出城五里相送不过是为了情面走个形式而己。在三里外,是李都头带着县衙六房押司为陈知县送行。
陈知县接过酒一饮而尽,叮嘱乐天道:“眼下年关将近,怡情娱乐之余切莫荒废了功课,常言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何况你根基并不牢靠。”
“大人叮嘱不敢相忘。”乐天回道。
陈知县又叮嘱道:“太学月试,经义策论并不似县学州学那般生辟,多出自我与你的那些试题当中,我令你多读多背,便于你日后融合贯通,待悟透其意时,便会如臂使趋,为己所用。”
乐天终于明白陈知县让自己背诵默写经义策论的原因了,笑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大人之意,在下明白了。”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陈知县跟着念道,忽然点了点头:“说得正是这个道理,你果然心有所悟,比方的甚为恰当。”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句诗出自于辫子朝一位名为孙洙的官员口中,我们所熟知的唐诗三百首便是其所编撰,眼下从乐天的口中吟出,也算是经典之句了。
二人又叙谈了片刻,陈知县才上了轿,就在乐天拱手致别之际,陈知县的轿子又停了下来。
“大人,何事?”见陈知县轿子落下,乐天快走两步上前问道。
陈知县压低了声音:“那修堤立碑之事,尚未完成,还要你留意督促一二。”
“请大人放心,在下定会多加留意。”乐天回道。
得到乐天答复,陈知县才起轿离去。
不止是新任知县到了,新任主簿、县尉也俱是到齐了。
陈知县走的第二日,严主簿与霍县尉也齐齐离开平舆,虽说场面做的没有陈知县那般大,但在乐天的策划下也是风光十足。
还有八、九日的光景便是元旦,家家户户开始忙了起来。(古时将春节唤做元旦,现下将公历元月一日称为元旦是近代的事情,实在有违古意。)
乐天隐隐间感到有些不妥来,总感觉县衙里这几位新老爷上任似乎急了些。不过乐天也未过多在意,古时官员只要被授了实缺,都会马不停蹄的赶去赴任,早到一日便能早领一日的俸禄,过年时还有过节费可以多领。
大宋冗官,很多官没有俸禄都在那等着实缺,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边刚送走严主簿与霍县尉,令乐天意想不到的是与自己一同贡入太学的两个州学同学,于防、程谨二人寻上门来。
乐天怎能不尽地主之谊,上一次在蔡州烟柳阁被黄宾之搅得没了兴致,这一次乐天让二人尽兴而归。
将二人安置到本城的烟花楚馆中,正在痛饮间,便有人寻上了乐天。
眼下俱己饮的有了酒意,乐天着两个姿色明艳的伎家姐儿陪着二人,令二人暂且也顾及不到自己,乐天告罪了一声,便出得门来。
来寻乐天的足有五、六个人,俱是乐天的熟人,说的再明白些,这些人都是修路、建桥、筑堤诸多工程中,送建材石料的那些本地士绅商户。
一众人聚在雅室内,乐天问道:“诸位聚得这般齐整,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庄员外率先说道:“平舆修路、建桥、筑堤的诸项工程眼下基本完工,新任知县老爷却无缘无故扣了我等最后一笔料钱不肯发还。”
“是啊,是啊。”其余人也是随声附和,其中便有秦姨娘的胞兄秦放。
乐天不解:“陈知县卸任前,不是己经吩咐户房将银钱付与你等,为何还会被那新任知县扣留?”
“县衙户房每月二十一日与我等结账,这知县老爷上任来得早了。”有人说道。
更有人冷笑道:“这新任知县无非是想借着年关临近,敲上我等一笔竹杠而己。”
众人皆点头,言称如是。
“乐大官人!”
就在这时,雅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一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众人将目光投了过去,此人是主事刑房的小吕押司。
“发生了何事?”乐天问道,看小吕押司这般表情,县衙里想来又出了什么事情。
小吕押司喘了口气说道:“新任的知县老爷吩咐了,修路筑堤立碑有违国制,要将河边那刻好名字的碑石砸碎。”
“岂有此理!”
未等乐天说话,几位士绅商户先不愿意了,这碑上的铭文中也记有他们的功劳,虽说送了工程建材石料,但也是捐了银钱的,听这新任的知县要砸了这功德碑,心中又岂能忍受。
为了稳定一众人的情绪,乐天安抚道:“乐某且先去县衙观望,劝那县尊早些将银钱发放你等。”
“有劳乐官人了!”本城一众商户谢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