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乐郎君在汴河上招揽伎家游河,是凡得到消息的伎家与喜欢看热闹的无不前来凑个热闹,伎家是乘着画舫前来,喜看热闹的驾着小船,此刻汴河上的船只己经将乐天所乘的这艘千里船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伎家老
鸨打的主意的是让自家女儿去蹭个热度,万一乐侯爷来了兴致赠上首诗词,女儿红了那可就赚大发了;而这些凑热闹的也不是白凑热闹的,乐侯爷这两年不同于前几年,前此年不仅作品极多而且首首皆是精品,这几年乐侯爷不作诗词了,自然是奇货可居,记下定能卖个好价钱,连纸笔都备的齐了。
一首吟罢,立时冷了场……乐侯爷的诗好,没有人说不好,也没有人敢说不好,但……
群花环绕身前,偎于软玉温柔乡中,众人皆以为桃花乐郎君出口必是砌玉漫香之作,谁知一张口却是什么“竭虑殚心冠帽宽……位卑未敢忘忧国”,这应景儿么?这合时宜么?
李纲四人想笑又不能出声,险些憋出了内伤,整肃了一下表情,于若琢指着汴河景色道“乐侯爷,今日你我于这汴河之上夜游,理当有应景之作,河光山色皆可为题才合情理!”
“不应景,不应景儿,实当罚酒,罚酒!”李纲也是跟着起哄说道,吩咐陪坐在乐天身边的女伎:“快些给乐侯爷倒满酒,若你能灌醉了乐侯爷,李某便想着法的让乐侯爷给你作首诗词。”
那女伎闻言大喜,满满的给乐天倒上了一大杯:“奴家桃儿,今日能侯爷身边侍酒实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你唤作小桃?”看着身旁的美人,乐天接过奉来酒一口灌入口中,又接过递来的帕子抹了抹酒笑道:“那本侯便写首诗送与你!”
“谢侯爷……”那唤做小桃的女伎闻言大喜,旁边的一众女伎无不羡慕嫉妒恨呐。
稍做思虑,乐天信口占道:“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晓鸦。几处败垣围故井,乡来一一是人家。”
待乐天吟罢,围观的一众人又是哭笑不得,这头一句还应景儿,怎么第二句画风就忽然一转,直到第三句就是败了兴致。
头一句出口,唤做小桃的女伎喜不自胜,待得乐天第二句出口,面色的笑意就有些抽搐待第三句后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僵硬起来。
“乐侯爷,你又走题了……”宇文虚中在旁拍着手叫道。
于若琢也是摇头:“不算,不算!”
不等有人喊罚酒,乐天自罚了一杯,摇头苦笑道:“有道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乐某这些年与前些年不同,前些年乐某徜徉于风花雪月间,以诗酒词茶的过活,这几年要么兵戈铁马,要么案牍劳形,早己不俱当年之魂魄矣……”
众人闻言,倒也觉的乐天所言句句是真,当年乐侯爷还不是侯爷时,被人唤作桃花郎君、桃花庵主,虽有名声却是位卑权低,哪里需要操劳什么政事,这些年灭西夏征方腊忙于政事,忧国忧民之余,这词风自然会骤然一变。
“不行,不行!”于若琢继续摇头:“美酒美人美景美食当前,侯爷实不该大煞风景,诗应只限于船上诸事,以风花雪月才好!”
“于学兄所言极是!”船上一直未曾说话的陈凌元开了口:“乐侯爷若是再作出的诗来跑题,不能是罚酒一杯了,那可就是三碗了!”
宇文虚中、李纲二人在旁连忙附和起哄。
“也罢!”乐天无罢点头,“那乐某便以船中诸位佳人为题,若再跑题当甘愿自罚!”
众人闻言心中一喜,这次乐侯爷动真格的了,而且诵颂美人是乐侯爷的强项,无不竖起了耳朵。
清了清嗓子,乐天吟道:“卿本是明珠擎掌,怎生的流落平康。对人前乔做作娇模样,背地里泪千行。三春南国怜飘荡,一事东风没主张,添悲怆。那里有珍珠十斛,来赎云娘。”
不愧是当世第一才子,乐侯爷大作果然是个情深意切,真挚感人,不止是侍坐于身边的美人,便是一船之上与附近船只上的美人听得之后不禁感慨万千,思起自身被转卖之凄惨遭遇,有梨花带雨之像,渐有呜咽之声响起,起初尚是稀稀落落,最后竟然连成一片,齐齐的哭出声来。
没想到是这番模样,一众伎家婆子先是想乐天给自家姑娘送个词什么的,结果是大失所望,而且这位乐侯爷现下大煞风景的很,将好好的气氛破坏掉,此刻又见这位乐侯爷一词吟罢,若的自家与别家的姑娘们哭成一片,想要开口训斥又不敢说话,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话说在整个汴都城哪个敢得罪乐侯爷,现下汴都城早就传言开来,这位爷脾气大的紧,一言不合就怼天子怼丞相,连童贯、梁师成也不放在心上,就是失了官,人家还有个侯爷的爵位还有驸马的头衔,有哪个不开眼的又敢得罪?
一众看客们听闻这首词,亦是心中嗟叹,叹世间变化,叹人生际遇,而且眼前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美人,更是我见犹怜,不住唏嘘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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