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颠来倒去, 忙了大半宿。浑身汗透, 甄琼热得都不想挨人了,抱着一旁的竹夫人不撒手。
昏昏沉沉间, 一条湿热的巾子贴在了背脊上。甄琼浑身一激灵, 跟肉虫似得蠕动了两下, 就哼哼唧唧任由那巾子擦拭起来。
身后传来声轻笑:“琼儿可记下了?”
甄琼只想把脑袋扎进竹枕里。被“教育”了一晚上,就算大部分时间都挺快活的, 还是让人受不住。这事儿能怪他吗?放大镜和望远镜原理本就差不多,谁知道还会扯出禁令?唉,刚才就不该一时大意,说出是想看天子长相的话……
见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韩邈笑了出来,在那光『裸』的颈子上吻了一吻:“以后心里想什么,提前跟我说一声。钱赚少了无妨,惹上事儿就麻烦了。”
“钱赚少了”这四个字可比什么都管用!甄琼这才半死不活的应了声:“我记下了。”
一想到好好一个眼镜铺都差点被他搅黄了, 甄琼也有些后怕。唉,这大宋也太复杂了, 赚钱的事儿,还是交给韩大官人更稳妥些。
见他应了,韩邈也不再追问, 继续帮他擦身。不多时, 粘糊糊的东西擦了个干净,身上刚一清爽,甄琼的眼睛又耷拉了下来, 头也埋的更深了。
眼瞅着人就要昏睡过去,韩邈突然问了句:“琼儿是怕面圣吗?”
“嗯?”甄琼『迷』『迷』糊糊嘟哝了一声。
“为何不让沈括禀明你的功绩?”韩邈总觉这事儿有些古怪,还是问个清楚更好。
“……你懂天文吗?”甄琼没头没尾的反问道。
“不懂。”韩邈数算是不差,天文却当真一无所知。
“我也不懂。”甄琼闷闷道,“才不去司天监,才不制望远镜,我是学造化的,不是光……呼……”
最后尾音,变成了个细小的呼噜声。还真是怕御前出丑啊?韩邈失笑,展臂把人揽回了怀中。
“一路车马劳顿,太婆身子可还好?”今日是祖母和韩遐抵京的日子。韩邈早早就守在了城外,见到家中的车马,立刻迎了上去。
“好!好!只几日路,老身还是能受的住。也亏得遐儿安排妥当。”韩老夫人都有半年没见到大孙儿了,此刻见到人,拉着他的手都不愿松开。从安阳到东京,才几天的路,对于经常进山拜神的老太太而言,确实不算什么。韩遐还是个细心的,一路上照顾妥帖,还真没遭什么罪。
韩邈顺势看了弟弟一眼,笑道:“遐儿当真是长大了,行事也干练了。”
这半年,也是韩遐坐镇安阳,才让西韩的根基不『乱』。这一路上又安安稳稳护着祖母,当真能称一声妥当。
韩遐面上微红:“这些都是小事,阿兄在京里奔波,才是辛苦。若无阿兄,我此刻也不得进京……”
连韩遐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进京应试,这可比在相州本地要稳妥太多了。之前忐忑,在听到这消息后,也烟消云散。阿兄为了他,当真是『操』劳不少。
“自家兄弟,何必如此?”韩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叙完了话,兄弟俩分别骑上了马,护着老夫人的马车,进了城了。
上次前来东京,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韩老夫人连车帘都不掩,倚在窗边,观瞧东京风物。是不是还感慨两句,直说比当年更加繁华。
一直等过了汴河,韩遐才觉出不对:“阿兄,宅子不是在阊阖门外吗?”
韩遐年幼时,也曾在东京住过些日子。这显然不是去阊阖门的路,倒像是要拐去城南广利门了。难不成走岔了?
韩邈笑道:“那宅子靠着州西瓦子,太过吵闹。我在城南卖了个新宅,你和太婆都住这边,也幽静些。”
韩老夫人也听到了这话,不由喜道:“城南,可是佑神观附近?当年我和你太爷,也曾在观中许愿,端是灵验。”
佑神观可是东京几大道观之一,分东西两座。东侧的道观多为假山园林,僻静清幽,别有洞天。西侧则是大殿重檐,临湖而建,香火极为鼎盛。
韩邈笑道:“正是湖畔,能遥望佑神观,景『色』殊为秀丽。将来遐儿娶妻,也可住在此处。”
这话倒把韩遐闹了个脸红,韩老夫人笑得更开心了,连连称赞韩邈心细。又走了一刻多钟,三人才来到了新宅。这也是个两进的院落,主院带个小小花园,看着跟原本的宅邸也差不多,但是绕过旁侧影门,还有一个更大的院子,有亭台湖泊,望楼竹林,屋舍也修得精致,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去处。
韩老夫人见到这院子,就笑道:“这院落好,新『妇』娶来了,一定喜欢。”
韩邈也笑道:“太婆说的是。我也选了两家合适结亲的,还得太婆挑出个好的。”
“当真!”韩老夫人两眼一亮,“可是官宦人家?”
“一个外任推官,一个在礼部当郎中。官虽不大,家教却好。待太婆选中了,我就去请媒人递庚帖。”韩邈对于弟弟的事情,还是极为上心的。他们现在的身家,攀附高官反倒不好。不如选个知书达理的闺秀,能与韩遐琴瑟和鸣就好。韩遐模样不差,家资又丰,等考中了进士,就当真是良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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