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瑶脸色骤变,她几乎下意识怒斥道:“你疯了吗?”
说完见姚公公眼神中透着狐疑,兰瑶当即定了定心神,不容置疑地开口吩咐道:
“人不可杀,此事朕另有安排。”
“姚公公,你去吩咐内廷司的人将五品以上官员的名录简历都拿过来,朕要看。”
姚公公服侍了宁姝十年之久,可谓是对其了解至极,听到这样的吩咐他也不由地愣在了原地,心中疑窦丛生:“简历是什么?”
兰瑶一着急就忘了转换概念,当即纠正道:“就是大概情况介绍,若有突出政绩也可一并写上,此事要快。”
姚思文不敢直勾勾打量突然间要这些东西的兰瑶,只是故意拖延道:“陛下莫不是又有了新主意?”
兰瑶做过管理者,自然是知道上位者该有一定的威严,所以当即气场全开,冷声开口道:
“什么新主意,朕做事还需要你来过问吗?怎么,朕的话也不管用了吗?”
兰瑶当头一喝,令垂首待命的姚思文下意识地跪地应答道:“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办!”
姚思文看出了异样,却并没有愚蠢到要当场挑明,在得了命令之后带着千恩万谢的南浔离开了乾元殿。
兰瑶瞧着那看起来很是文弱的姚公公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叹了口气。
拥有了宁姝的记忆,她当然也明白身为大内总管,统领整个内廷司的姚思文心机颇深,跟着女暴君久了性格也有着偏执和阴暗的一面。
作为配角的随从,兰瑶也没有具体写其人设,所以也有些不清楚自己性情大变后还会有多少人选择忠诚。
眼下,她也只能先想个对策支开这个总是推波助澜生怕事不够大的大内总管,而后再徐徐图之了!
局势太过棘手,身处岌岌可危处境中,兰瑶微微小憩片刻后,当即秉烛看完了桌上她吩咐送过来的各种材料。
又熬了一个大夜的兰瑶,在审阅了组织架构、官员名录政绩等一系列资料后,又结合了一番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大致也知道现在这个国家正发生着什么大事了。
对朝堂诸事有了个大概了解后,饶是从未选择过后退的兰瑶也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难如登天,她叹了口气,很快在心中对这波谲云诡的时局有了初步判断。
如今朝堂之上的人虽然经历了大换血,但同时也是大混战,一方是凤烬这个君后统领独立于六部之外的监察司,一方是作为国舅的丞相身后站着的世家大族,还有一方是追随掌握兵权的平南王的武将,可谓是多方混战,数来数去剩下的,才是女暴君一手建立真正能够统率的三万金鳞卫。
看似这大宣联合南晟刚刚灭掉了小国东辰,实际上这不过是将内部矛盾转嫁到了外部战争之上,同仇敌忾之下,国家自然基本保持上下一心。
但此番战事结束,穷兵黩武下,国库空虚、入不敷出,以致于又要增加赋税徭役。
各方势力在盛京城中暗流涌动,争权夺利、派系倾轧,南晟还在虎视眈眈,估计折腾不了几年,民不聊生之下,活不下去的百姓真的要揭竿起义,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了。
此番她救亡图存的行动,当真是刻不容缓了。
眼下纵然困难重重,她也无路可退!
见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思虑许久大致构想了方向的兰瑶当即叫人道:“时莺,什么时候了?”
门外候着掌事女官时莺应声而入:“回陛下,卯时一刻了,奴婢这就为您准备膳食!”
兰瑶原本想自己梳洗,结果发现古时这皇帝的衣服太过繁杂她实在无法一时间搞定,也只好吩咐道:
“不用准备膳食了,简单梳洗之后,通知群臣上朝,朕有事要说。”
时莺是个温婉的性子,做起事来十分细心妥帖,骤闻上朝之事,却也不由得失声道:
“上朝?陛下昨夜通宵达旦,今日这么早起来,还是为了上朝?”
兰瑶揉了揉生疼的眉角,因为她忽然间想起来了一事,这位女暴君登基一年来,直接废掉了每日朝会的前例,改为了每月一次,大事小事皆通过奏折一式两份送给她和凤烬上报。
当然,此举既是为了腾出时间宴饮游乐,更是女暴君为了避免自己一个不开心将满朝文武再屠个精光没人干活。
毕竟宁姝虽然性子嗜血暴虐、阴晴不定,却也还是有几分脑子和手段的。
长在深宫之中,她天生就懂帝王权术、制衡之道的,否则不会以女子之身成为如今的女皇陛下。
她这继承了女暴君如此繁杂混乱的记忆,倒是将这不重要的事情遗忘了,难怪这左右近臣对自己这突然的命令会面露惊讶之色,心中有所疑。
习惯成自然,看来,她需要真正的改头换面了!
兰瑶也明白从今以后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当即继续下命令道:
“不错,从今天起,每日辰时朝会制度恢复,你去让内廷司的人通知各部官员,今日不可迟到,若有紧急要事,速速上报之。”
能跟在女暴君身边的,自然都不是常人,时莺也不敢再提出疑问,当即依令行事了。
当满朝文武大臣再次接到紧急通知从被窝里爬出来,忐忑不安地迎着冷风紧赶慢赶进宫上朝之时,勤勉十足的兰瑶正趁着宫女为自己穿那繁琐的朝服的功夫打着瞌睡。
忽而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行事雷厉风行的柒风很快行礼回禀道:
“陛下,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监察司也很配合,消息眼下还未泄露,齐子阳一夜未归,丞相的人都在查找,眼下应该也有所怀疑了。”
兰瑶看着交上来的东西,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对如此得力干将当即表示赞许道:
“好,很好,现在就让他的死讯泄露出去吧,事情,也该变得有趣起来了!”
“若是没有件大事,这藏在深处的魑魅魍魉,又怎么会舍得探出头来呢?”
柒风颇有些受宠若惊地起身,在离开时,他总觉得相处了许久,身上总是带着令人胆寒的畏惧女皇陛下变得随和了不少。
虽然她依旧看起来不怒自威,但却并非处在时刻都要爆发的边缘,反倒是行事作风都透着十足的深意和精明。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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