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隐约传来一阵窸窣声,蒋云怀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岚儿,是我啊。”
王氏一脸惊恐的盯着他,瑟瑟发抖的同时还连连扑腾,试图把外面的人引进来。
蒋云怀双臂夹紧,将她困在话里,仔细打量她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是守直,你的守直啊。”
王氏眼珠急转,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具身体的未婚夫蒋云怀的小字就叫守直。
知道来人身份,王氏心里稍微定了些,起码她可以确定来人不会害她『性』命。
蒋云怀见她不再挣扎,缓缓松开了手。
王氏往后蹭了两下,直到背脊贴在冰冷的墙上,才抖着牙齿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蒋云怀听出她话里的颤音,又见她只穿一件薄薄的中衣,担心墙壁太凉,让本就体弱的她受了寒气,便扯了床头的迎枕,刚要给她放到身后,可是见她防备的眼神,只好递给她道:“夜里凉,你身子弱,受不得这寒气。”
王氏将软枕垫在后面,目光一直盯着他不放。
蒋云怀见她这副样子,只好收回想要去拽锦被的手,叹了口气道:“我听岳父说你忘了前尘,心里担忧,便来看看。”
王氏瑟缩的窝在床脚,似乎这样才能给她安全感一般。
“不错,我如今只记得爹娘,旁人一概不认得了。”
蒋云怀心痛的看着她,喉结快速滑动几下,才咽下心中的痛惜,“都怪我,那天不该让你一人回去,如果我送你,就不会让马惊到你,害得你弄成这样。”
王氏瞪着眼睛,心说要是没有这事,她怕是早就下了地府了,哪里还能跟相公重圆鸳梦啊。
“不怪你,这都是命。”
蒋云怀伸出手,想要想要『摸』『摸』她白嫩的小脸,感觉下他记忆中的温度。
王氏侧过脸,半垂着头,表情不虞。
蒋云怀手指一顿,俊朗的脸上『露』出伤感之『色』,“那天本就是我约的你,如今你变成这样,我又怎能放手不理?”他深吸口气,将痛楚压下,极力表现出乐观的样子,“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妻,我就算走遍整个大昭也要你治好。”
王氏一听登时就急了。
她本以为蒋云怀是来跟自己做最后道别的,谁知道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出,她本就是外来户,这具身体的过往她全然不知,就算他把华佗请来,她也不可能恢复记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不认识你了,你怎么还死抓着不放?”
王氏忍不住狠狠推了他一把,蒋云怀跪在褥子上的膝盖一前一后,重心前移让他将重量转到前面,王氏力量又没有保留,有心算无心,蒋云怀竟被她推得向后仰了下。
王氏见他不愿放弃,为了自己的将来,她索『性』也豁出去了。
“蒋大人,如今我已经变成这样,要想恢复到从前已经是不可能了,”王氏往前了下,努力表现出亲近的姿态,“你一表人才,这么年轻就做了大官,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
王氏小心的瞧着半垂着眼帘,似乎正在专心倾听的蒋云怀,“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我觉得咱们俩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才是最好。”
蒋云怀好似一座雕像一样的立在那里,心里却好似裂开了一个大洞,炙热的血『液』顺着大洞奔涌而出,空洞洞的失落和难以言喻的心痛,让他连动一下都无法做到。
王氏静等一会儿,见他没有回答,又试探的问:“你说是吧?”
蒋云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嘴唇能够不颤抖,“你真是这么想的?”
蒋云怀的话音有些飘,但话意里已经流『露』出松动的意味。
王氏倒也不傻,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蒋云怀沉凝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拳打在了床上的雕栏上。
厚实的架子床剧烈摇晃两下,雕栏发出一声脆响,三指粗细的栏杆登时裂成两瓣。
王氏吓得一阵发抖。
蒋云怀咧了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低声道:“好,我会如你所愿。”
王氏大喜,那颗被吓得缩成一团的心脏瞬时满血复活。
心说早知道就不费那么多事了,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是大气,她一说就同意了,哪有俞氏说得那么麻烦费劲。
肯定是俞氏不想没了这么富贵的姻亲,故意找托词拖时间,等到了日子,她就是不愿意,也得被塞进花轿,好在她没完全相信他们,不然被卖了还帮着数银子呢。
一时间,王氏把俞氏和石父都恨上了。
隔壁有丫鬟听到动静,轻敲门板,问是不是有事。
蒋云怀瞧着眼前这个喜不自胜的女子,眼里的伤感好似柔软的绸带,无声又细腻的将她一圈圈缠绕。
王氏跟周元是媒妁之言便过了门的,周元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人,跟王氏这个目不识丁的根本没有共同语言,从成亲到王氏过世,他最温柔的时候大概就是熄了灯温存时,把被子扯过来挡着身体而已,王氏又何曾被这样温柔的目光注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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