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素知真君见闻广博,但不知那金杯究竟是何等重宝,竟能撞破天关地锁?”
“这就说来话长了,魏某永远也忘不掉,在昭和六年的那一场大乱中,那些一心想要降伏魔王的老和尚们,像捧着他们祖师爷的舍利子一样,捧着这杯子的。虽然那个时候,这杯子的造型还很朴素,只是一个通体如金的人头骨。”
“佛门行菩萨道者,若能证果,其骨如金,节节相连如锁,莫非是哪位大德所遗的金身舍利?”
“虽然很近似佛门大愿成就那一路的法门,细微处终究有一点不同。不过这只是一些细节问题,关键在于那骷髅上寄托的大愿为何物?不巧地很,我恰好知道一点。”
寥寥数语间,仙术士想起了不久前,那场席卷昭和权贵的兵变,还有那场兵变中被自己坑了的人们
满腔热血的下级军官们,为了对抗腐朽制度不惜自我毁灭,那首《昭和维新之歌》可以从战前唱到战后。结果他们推动的那场兵变,最后只会走上最荒诞的道路。
为了对抗太古魔神,统统客串起了幕后黑手与阴谋家的高野山,结果镇宗高僧几乎全灭,连带着盟友们也死伤惨重。可以想见,实力大减的他们绝不好过。
还有迦罗文殊
不得不说,迦罗文殊修成的那部“华弁文殊莲华光”真是魏野所见的杀伐神通中最特殊的那个,不但杀伐之力强悍无比,大部分的杀伐道术落在那华弁文殊莲华光中,都等于给对方做了嫁衣,攻防一体,简直近乎完美。
但这位迦罗文殊却被某人安上“企图偷渡星界之门”的罪名,直接就给流放于茫茫星海之中,简直能让他憋屈到死不瞑目。
不过当时在场的人们,入灭的入灭,玩星空漂流的玩星空漂流,藤葛牵连也算是一概清洁溜溜。一直隐身在后搞风搞雨的魏野自己也想不到,那件引发高野山与太古魔神之争的黄金圣杯,如今却是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缘法奇妙,以至如斯。
撞破天关地锁的金色酒杯,引动光暗之战的金色头骨,都指向同一个人,同一件事。
被十字教视为救主的耶稣基督,还有他有意识地安排在耶路撒冷的那场死亡。
不论是属于哪个系统的教会,不论是宣称普世的梵蒂冈公教,宣称正统的拜占庭正教,还是异端茫茫多的新教,有一点倒是公认的。
耶稣基督钉死在十字架上,是为了清洗世上的罪恶。
而按照从高野山那边流出的情报,所谓的圣杯,不是圣徒们用金杯承接了耶稣的圣血而成就的一件圣物,而是耶稣以大愿舍身,成就的一件封印一切妖鬼邪魔本源的神器。
哪怕是不死不灭、神通广大的魔神,被封入这件神器之中也要饮恨。而当初高野山利用耶稣圣杯为诱饵,一举钓上八叶尊者,想要将耶稣圣杯与八叶尊者都流放于异界之中。虽然计划有点不切实际,可是却也将魔神眷族统统钓了出来。
只是魏野当年所见的耶稣圣杯,是黄金头骨的模样,这是因为人身之中,脑宫最为紧要,保护脑宫的头骨也是最紧密封闭之处。耶稣圣杯以头骨为形,取的就是封闭禁锁之意。
如今耶稣圣杯重又化成金杯模样,难不成里面封禁的魔神之力已经被取出来了?
但是这个想法又被魏野自己否定了。
如果耶稣圣杯的封印那么容易解开,八叶尊者早就强闯佛门重地把圣杯抢回来了。不管是唐时不空、惠果师徒坐镇的唐密本山青龙寺,还是空海一脉传下的东密高野山,聚集再多的密教修者,面对八叶尊者这样的太古魔神,都没有什么胜算可言。
而随着圣杯与迦罗文殊被放逐进无尽星海,落入另一个时空,单凭迦罗文殊一位,想要解开耶稣圣杯的封印也是痴心妄想。
虽然可以肯定,那只金杯就是耶稣圣杯,不过现在的模样应该只是圣杯封印妖邪之力的妙用运转,自然而然地显出了金杯外形。
也只有这个状态下的圣杯,才是收摄妖魔邪神之力的至宝,而若化成了封闭的头骨模样,那就是封印完成、万劫不坏的封印之器,却也没了收摄邪力、震慑妖魔的力量。
不过看那状态……收摄一切邪力的圣杯,简直就像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股强横的吸力,轻而易举地就让四周的空间被扭曲。与其说天关地锁是给圣杯撞破的,还不如说,是在这股收纳无尽的吸力配合大量的恶孽罪源,生生地把两个时空间的壁障扭曲,生生掏出一个洞来!
对此,鲍方祖显然也看出些许苗头,半是告诫半是戒慎道:“真君,北天之上,天关地锁生变,却是不似真君降凡那一回。变动之大,只怕对此界,对彼界,都是一场忽来大劫,轻易平息不得。”
“哦?鲍老此言,可是看出了什么?”
鲍方祖此刻注目北天,指尖却是拈起一朵结子莲蓬,摇头道:“真君降凡,不过是一粒石子投入池中,虽然掀起些许波纹,但只要花些功夫,水波自然平静如初。这一回嘛……却像是被黄鳝钻破了土堤后,两片池塘相通,滔滔浊流滚滚而下,固然是搅浑了这莲池的一泓净水,但对那鱼塘而言,何尝不是一场无端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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