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殷沉默良久,后只淡淡吐出三个字。
“我信她。”
竹词扭头看看慕殷,又扭过来看看独孤恪,身子微颤,那独孤恪的脸色果真很不好看。
“所以,你和一个杀了自己全家人甚至差点要了你自己的命,如今害得你颠沛流离,不得归家的势力中出来的人,你们之间有了情,而如今你要从我这里救走她。”
独孤恪脸沉得可怕,他紧紧盯着慕殷。
“是吗?”
桓佑显然感觉出了独孤恪此时周身那股淡淡杀意,忙拉了一下慕殷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在此时这种独孤恪刚刚讲述完往事,情绪还低沉的时候说这种事情,这不就是往火口上边撞吗。
哪知慕殷似是已然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面色凛然,丝毫不惧,抬眼和那独孤恪相视:“前辈所说这些,晚辈不敢有半点猜疑,兄长和家人的仇,我终究会去想办法讨回来,但兄长自小一直教导我,做事不可冲动。”
独孤恪冷笑:“你是说我做事冲动了?”
慕殷摇摇头:“前辈因为那秦姑娘私自救了你的命,却后而不见踪迹,且很有可能为残月楼所杀害,而一直耿耿于怀,是因为欠了那姑娘的人情,所以想要替她报仇。”
他抬头对上独孤恪的眼睛:“但前辈有没有想过,残月楼搜罗去了那么多‘贡品’,难不成每一个都能为楼主所用?那么余下的那些人,难不成残月楼会放任他们那般毫无用处得死去?”
“你是说......”
竹词眼睛一亮,出言之后却又没有想好该怎么把心中猜测说出来。
故绪低低道:“被培养之后无用者,灵力无法被转移,就会被残月楼强迫,做出一些看起来是送死但是却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比如......”
独孤恪面色微凝。
故绪顿了顿,继续道:“独孤前辈前面所娶的十三位女子......”
他说出这句话之时,眼中已是流露出淡淡叹惋之意,只不过在场可能除了独孤恪之外,暂时还没有其他人能瞧得出他这丝叹惋,究竟是为何。
慕殷低低道:“那些女子,很有可能和秦姑娘一样,都是被逼无奈,但是却又无法被残月楼楼主所用,就会继续逼迫,逼迫她们去做许多她们不该做不愿意做的事,前辈杀她们没错,她们虽本心不坏,但毕竟威胁到您。”
“可前辈对她们动用酷刑,无所不用其极得折磨,何尝不是如残月楼一般,晚辈不敢多求,只希望前辈可以放清叶姑娘一条生路,晚辈会帮助她脱离残月楼的控制,而至于残月楼,他欠我的,我终有一日要将之讨还。”
他说着,重重跪在独孤恪的面前,双手抱拳,头低着,一字一顿道:“望前辈成全。”
而独孤恪,却在听了故绪之前的话后,一直呆立原地,神色恍然,似乎没有听到慕殷的话,竹词几人站在一旁,瞧着他,也没说话,而慕殷跪在地上,独孤恪不出声,他也不敢起身。
良久,独孤恪却是发出一声轻笑:“怪不得那个人让我感觉到有一些熟悉,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残月楼......好啊,居然可以改变人的面貌,怪不得她是个哑巴,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原来如此......”
他眼里蓦然现出一层雾气。
“原来她当初说得都是真的,我只当她是瞎编......原来都是真的......”
慕殷见此,抬头看去,见得独孤恪如此神情,不由得大惊:“前辈......”
当初和秦故在客栈的时候,秦故就曾说过,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别人从家里带走了,一直没见过父母,不过养着自己的养父说自己的父母过得很好,只要她听话。
所以那个时候她想读书学写字,养父都不让,她也没有反抗,她从小到大,一直戴着那块玉牌,只当是养父给她的宝贝,养父很喜欢她。
是啊,很喜欢她,打算把她养大,然后让她成为那个用来双修最合适也最好的鼎炉。
这些东西秦故当年没有说,但后来独孤恪在收集到越来越多残月楼情报得时候,也慢慢想到,越想心中越是胆寒,秦故在残月楼的地位必然很高,但再高也不过是一个鼎炉,如若这个鼎炉之中没有了灵力供人使用,那她的下场......独孤恪每每想到如此,就不敢再想。
而当年的十三个女子,没有一个是主动撞过来的,都是很“偶然”相遇,而后相识,慢慢相知,但独孤恪心中如明镜一般,知道她们是什么目的,这些女子背景都很干净,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去查的人都会意外身亡,或者失踪。
所以独孤恪自此,开始无声得对残月楼宣战,但心中还存有侥幸,每带回府里一个女子,就要严刑拷打,向她们询问秦故得下落,但没有一个人知道。
除了一个哑巴。
独孤恪猛然闭上眼睛,他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她在房间里,去给她医治,三个月内你们都住在独孤府。”
说罢,他就转身跳下那荷花池,但下水之后,猛然又怔住。
自己如今下来,又能干嘛?
那个小哑巴,她又黑又瘦,原本只是采薇楼旁的一个乞丐,饿得快死了,隔三差五靠一些从采薇楼出来玩开心了的公子哥赏几个钱或剩菜过活,后来独孤恪巧合路过,见到她,心生不忍扔给她一个银锭。
而后那小哑巴就天天在独孤府门口送一朵小野花,似乎在表示感谢。
独孤恪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那小哑巴并没有半点要跟他亲近的意思,直到后来他忍不住去取回那些放在府外都干掉的野花,直到那个时候,他猛然醒悟,残月楼果然高明,每一次都是他主动看上人家女子,要娶人家回府。
那个时候这个想法在心中根深蒂固。
所以他夜中拉住那个来送花的小哑巴,把她扯回独孤府,但却见她不断挣扎很惶恐得样子,只是独孤恪那时候的心已如铁硬,丝毫不会动摇。
所以他好像对于那小哑巴用沾水的手指反复写在花旁的小字,没有任何怀疑。
“不要杀我,让我自己死。”
这是后来小哑巴死后,他听门口侍卫闲聊说的,当时只当一笑,并未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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