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我,让我自己死。
这句话很耳熟,不过独孤恪并未想到当年在那客栈中,临分别的凌晨,两人身体紧密契合,她反复把这句话挂在嘴里,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想把这句话说给的对象,不是独孤恪。
但小哑巴是说给独孤恪听的。
她本就是个柔弱女子,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可能生命里唯一一件遂了自己心愿的事情,就是在被独孤恪几人救出翼岭之后,将自己体内那些温养好的灵力,尽数以交合之态,尽数过给了他。
这样那些灵力在独孤恪身体上,残月楼就绝对不敢杀他。
当年秦故许是心中抱有幻想,觉得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养父,不会因此事而折磨她,但她终究难逃一死,反复念叨那句话,是害怕养父生气,用杀那些人的残忍办法来杀她。
那个小哑巴,定然知道自己的使命,被当做一颗旗子,就是利用来去毁灭独孤恪这个人的,但独孤恪不蠢,如何会中计,她每日送花,在花旁反复写这句话,不想他杀她,因为她寿命无多。
被改了面貌,喂了毒药,只要他们新婚之夜再行男女之事,独孤恪就会中毒,完全不用那小哑巴动手,所以她肯定会死,没人管她她自己就很快会死,只是她害怕了那些残忍手段,她不希望自己这样死去。
但不论是近十年前在客栈中得祈祷,还是一年前在独孤府门口反复的哀求,没有一个奏了效。
独孤恪站在冰冷的荷花池水中,这荷花池里,埋着小哑巴已经分散的骸骨。
她好像很害怕疼,但那个时候她一定很疼。
“前辈......”
慕殷见独孤恪此举,慌忙站起身,虽然为清叶可以活命而感到开心,却又被独孤恪如此失态给惊到。
他未来得及多说,就是被故绪拉住朝不远处的房间走去。
“先让他安静一下吧。”
身体里已经没有灵力的人,残月楼不会让她白白去死,会尽力发挥她的余效,秦故虽然无法给残月楼楼主供给灵力,但是却是独孤恪的一个羁绊,而残月楼楼主想要的,是如今在独孤恪身上的那些灵力。
所以秦故是个很好的旗子。
他甚至不惜用十二个无辜女子的性命来做铺垫,尽管最后秦故这步棋看起来还是失败了。
但如今独孤恪在明了之后,对于残月楼的仇恨,会愈加深沉,也愈加明显。
而一个愤怒得人,远比一个冷静的人好对付多了。
秦故就是小哑巴。
但在她成为小哑巴的时候,早就已经记不清当年那个独孤恪的容貌了,也不知道他叫独孤恪,两个人多年之后再度相遇,却谁也不认识谁,秦故竭力想保命,不想害人,也不想自己被那种手段残忍杀死,独孤恪一直以来,就是想找到她。
却在残月楼的刻意安排下,生生错过,还让秦故死在独孤恪手里。
是个彻彻底底的毒计。
故绪自认为,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绝对无法保持冷静,而独孤恪多年养成的沉稳性子,能如此,已实属不易。
独孤恪或许对于那个秦故,并没有多深的情感,两人本也就没有共处多么久得时间,但秦故这个姑娘,却自那之后成为独孤恪心中唯一的一颗朱砂痣,再没办法被其他女子所替代,如天上白月光不可轻易获取。
加之后来在他心中的不断美化,当年的多情公子独孤恪,或许再也没有办法多情了,也在没办法喜欢上一个人,尽管他并不如自己所想象得那般喜欢秦故,但永远没办法忘记她。
如此,他又如何接受自己当年亲手杀了这个女子,手段还极尽残忍,如此的事实。
独孤恪似乎可以明白之前竹词和慕殷说的话,慕殷因为清叶一人,就可以想到那些其余的女子或许是无辜之人,而他如今在得知那小哑巴竟就是秦故,竟也可以联想到或许之前的十二个女子,皆是可怜人。
如此一来自己就成了罪大恶极之人。
而他一生行走江湖,一直都以嫉恶如仇的形象示意世人,如今瞧来可当真讽刺。
独孤恪抬手,手心的水不断淌下,滴进莲花池中,手心处还剩余一些池水,池水浑浊不清,永远也无法清洗干净了,不只是泥泞无法清洗,还有更多其他的东西,都没办法再补救了。
慕殷几人匆匆进了那间房子,之间清叶倒在地上,脖颈间一道长长的刀口,长及胸口,衣衫半解,两眼紧闭,身下是一大滩血,都是流自那刀口,也不知道是何时的伤口,如此大的刀口,竟还在往外淌血。
桓佑见此,面色一变,立刻跑去跪在清叶身旁附身查看那刀口,眉头紧紧拧起来。
慕殷随后跟过来,紧紧盯着清叶那张惨白的脸,低低道:“桓兄,阿叶她......如何?”
桓佑眉头紧皱:“不好说,我尽力救一救,若是迟来一会,她恐怕就血流尽而亡了。”
慕殷听得此话,面色大变,但也不敢再出声打扰桓佑,只紧紧握着清叶的手,目之所及,也一直都是清叶的脸。
竹词拉了拉故绪的衣服,后者会意,两人走到门口,躲在另一边的屏风后边。
“刚刚玄碧琴有些发烫。”
竹词老老实实得说道,而且是慢吞吞得把玄碧琴从背上取下来,拿得小心翼翼的,似是真的烫手。
故绪看了那玄碧琴一眼,却并未发现有何不一样,阿音也说没发现玄碧琴周遭的灵气有波动,他思索片刻,低低道:“琴中的那位前辈可有说话?”
竹词摇摇头:“没有。”
也正是因此,她才觉得有些惶恐。
“玄碧琴一般有异动,就证明有已死之人得魂魄,可那莲花池里的人,最早的一个都死了一年,早该魂归地府,就算没有归了地府,也早就散去了,难不成......”
竹词心忧忡忡,扭头看了那边的慕殷和清叶,没有再说。
那么这里剩下的,可不就是一个半只脚踏进地府的清叶吗?
“啊!”
未来得及多想,竹词手指一痛,她不防备轻呼出声,低头看去,却见自己右手得五根手指,指肚之上皆有一个小血洞,而从中流出的血,全部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全都汇入玄碧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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