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说,在一个车间里,除了车间主任和副主任,就是几个工段长了,但工段长地位又比班组长要高,跟中专毕业的技术员工资待遇相同。
秦东在嵘崖啤酒厂干了三个月临时工,转成合同工一个月后马上提拔担任工段长,17岁的工段长,谁都觉着快了点,年轻了点,可是听着眼前酒瓶碰撞的清脆声响,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人家这是自已凭本事挣来的!
见周凤和还在沉吟,陈世法马上带头鼓起掌来,他走上前来握住秦东的手,“小秦,你要感谢周书记,你的成绩,厂领导是看在眼里的。”
这句话很有水平了,但后面说的厂领导是指周凤和还是他自己就值得商榷了。
周凤和勉强笑笑,算是承认了,发明洗瓶机除标装置,修好洋机器,一年能为厂里节省两千多吨啤酒,增加七十多万元利润,就冲这份成绩,这也不算违背原则!
见周凤和点头,也握住秦东的手谆谆勉励,张庆民真有种被打脸的感觉,他赌气的提议没想到真的通过了!
“秦段!”
鲁旭光突然高喊一声,秦东蓦然回过头来,显然他还不适应这个新的称呼,却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几个小青工抬起自己扔向空中……
风,在耳畔回响,忽上忽下,忽高忽低,这让秦东感觉到眩晕,但是这是一种幸福的眩晕…
周凤和、陈世法一众厂领导都看着年轻人的游戏,笑着向车间外走去,灌装机的问题解决,没有人再关注张庆民。
张庆民一跺脚,自已个也走了。
……
嵘崖啤酒厂维修班里,一片热闹。
“小秦,在维修班待了一个月就要走了,”维修班长秦占平笑道,“我还真舍不得你。”
“老秦,人家小秦这是提拔了,17岁的工段长,你到区里随便哪个厂瞅一瞅,这可是独一份!”一个老维修工笑道,“好好干,我们等你干厂长的那天。”
……
听着维修班同事的喜庆话,秦东更不敢得意忘形,“这都是厂里栽培,我真的没干什么,”他谦虚道,“其实我在维修班挺好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秦占平笑道,“我们就当你说的是真话,来,大家一块,我们把小秦送到包装车间。”
秦东的东西没有多少,一个搪瓷杯子,几样工具还有几本书,可是维修班十几个人象送新娘子一样,簇拥着秦东朝包装车间而来。
大柳树下,宣传栏前,英雄榜上,徐干事郑重地写上秦东的名字,听得身后热闹,他转过头来马上喊道,“秦东,停停,先照张像,要不我也得到维修班找你。”
“秦东不在我们维修班了,到包装车间干工段长了。”一个老工人代替他回答道。
“工段长?”徐干事举起相机,“我知道,最年轻的工段长,来,秦东,站好,笑笑。”
秦东却没有笑,火红的英雄榜前,他肃然而立,只听“咔嚓”一声,重生后的第一张照片就此定格!
“小徐,给我们维修班照一张,”秦占平提议道,“秦东到了包装车间了,也给我们留点念想,”他笑着看看秦东,“说不定以后秦东干了厂长,我们拿出照片还能跟孙子吹个牛,我们当年也跟厂长一块待过。”
大家轰堂大笑。
“行,”徐干事答应得痛快,“好,大家都到柳树下站好。”
一群人笑呵呵地在大柳树下站好,十几个人,秦东岁数最小,可是他站在中间,没有任何人觉着不妥。
“下面播送一条消息,下面播送一条消息,我厂维修班职工秦东同志成功改进了我厂包装车间的灌装机设备,改进后的灌装机每年可以为我厂节约酒损2000吨,可以创造利润70多万元……
厂党委号召全厂职工向秦东同志进行学习,学习他这种不怕困难、顽强拼搏的精神,学习他这种吃苦耐劳、勇于奉献的精神,在工作中大胆地闯大胆地试大胆地干,不迷信洋机器,不迷信洋专家……”
秦占平笑着拍拍秦东的肩膀,“瞧,小梁都把你夸成一朵花了。”
“是啊,以前上榜的人也没有这么多话……”徐干事也奇怪道,“哎,不对呀,我的稿子不是这样写的啊,不行,我得找小梁去……”
徐干事匆匆而去,一行人也不在意,可是来到包装车间,张庆民不在,车间副主任孟援朝倒很热情,“欢迎啊,欢迎啊,小秦,我们包装车间又有了生力军,老秦,我总觉得沾了你们维修班的光啊。”
“小秦到这里来,我们高兴,”秦占平也很会说话,“老孟,你得多照顾,小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哪。”张庆民的态度他今天看在眼里,话点到为止,只是不明说而已
“知道,知道,现在不都说敬小不敬老吗,来来,秦东,快到屋里坐,你啊,就坐在我的对面。”孟援朝亲自把秦东让进办公室。
当维修工时,是十几个人一间大屋子,但是当了工段长,就不用与工人挤办公室了,这个办公室有两张办公桌,他与孟援朝坐对桌,另两个工段长坐一张桌子。
“秦东,这是我们包装车间的工作守则,你熟悉一下,张主任家里有点事,提前回家了。”孟援朝笑道,这人不笑不说话。在厂里人缘很好,“以后有事打招呼,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你就说。”
热闹了一阵,秦占平带人先撤了,孟援朝很客气,非要把他们送出办公室去。
秦东打量着自已的办公桌,黄色油漆的桌椅,上面压着一块玻璃板,玻璃板下绿色的绒面,看着整洁又舒服。
“秦段。”
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秦东回头一看,是人事科的一个小年轻,“秦段,这是你的工作证。”
工作证?
转成合同工一个月了,工作证没有办妥,今天刚刚担任工段长,工作证就送到门上了。
红皮工作证,半个巴掌大小,秦东翻开来,姓名,年龄,性别……中间一栏担任职务的后面,赫然是三个字:工段长。
“砰砰砰——”
门又被有节奏地敲了三下,秦东却仿佛又回到前世总裁时的时光,他看着包装车间的工作守则,头也不抬道,“进来。”
“秦段……”
一个好听的女性的声音,秦东只感觉如静夜月出,泉流石上,他猛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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