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哥!”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大概就是这个感觉,杜小树一下子就把鲁旭光从人群中给揪了出来。
大脑袋惊讶地看着他,又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一身行头,奶奶的,捂得这么严实,还是被你认了出来。
“滚犊子,认错……啊,认错人了。”鲁旭光一把甩开杜小树的手,撒丫子就要走人。
认错?
钟小勇、小军等人就围了上来,这大脑袋,这大脸盘,这嗑嗑巴巴的,烧成灰也能认得出来。
“大光哥,”杜小树笑着就跟在鲁旭光的屁股后面,“别不好意思,你看,那边还有干部,还有当兵的……”
他象块膏药似的就贴上了鲁旭光,鲁旭光实在走不脱,在一个角落站住了,“我,我……我是来参观的……”
“我也没说你干别的,”杜小树贼眉鼠眼地笑道,“参观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东哥和我姐还要来哪。”
“他们在哪?”鲁旭光听他这么一说,就开始四处打量。
“他们还没来,在家里学习呢,”杜小树低头瞅一眼自己的脚面,运动鞋已经开裂,“一双运鞋……鞋……”他直接提条件了。
鲁旭光突然出手,一把就掐住了杜小树的脖子,杜小树就装作眼珠外翻的样子,软绵绵地就要倒下。
鲁旭光赶紧扶起了秦东这个不省心的小舅子,狠狠地瞅瞅他,顺手在脑袋上弹了一下,“到我店里来拿……”
他甩开杜小树就往外走去,可是走到门口他又站住了,他想走,实在舍不得两块钱,更舍不得墙上的画,唉,早知道的话,当年好好学习,也去学美术……
……
这两天,秦东下了班就回家,自打柳枝搬回来以后,家里的旧家俱换了一部分,他就把自己屋里的板式家俱搬到了柳枝屋里,妹妹秦南以后怕是也要住在他的院里,他想给秦南打一张写字台。
“嗤嗤嗤嗤——”
刨子快速地推着长板凳上的木板,木花不断地掉落在地上。
杜小桔端着茶缸过来,又用毛巾擦了擦他头上的汗珠,初春时节,天气渐渐暖和了,秦东脱下身上的毛背心,往手里吐口唾沫,又拿起了刨子。
“东哥,我借车出去一趟。”杜小树晃悠进来,看看姐姐,又看看秦东。
“你不是有挎子吗?”杜小桔沉着脸放下茶缸,桑塔纳要二十五万呢,听说换一组灯管,都要顶她一年工资。
杜小树不吭声,抬脚踢在木花上,杜小桔就急了,“我刚扫成一堆……”
“行了,行了,”秦东赶紧打圆场,“开吧,车就是让人开的……钥匙在我挎包里,自己拿。”
“大东……”杜小桔明显不同意了,她刚要拦杜小树,杜小树已经象猴一样钻进屋里,闪过姐姐就跑到院门口。
“东哥,下午我给你送回来。”
这一次,杜小树是自己一人来到画展,他也背着一个军绿色的挎包,不过,包里还有那架日本照像机。
“两块钱一张票。”售票员打量着他,这几天,她都认识杜小树了,一来是这张脸好认,二来是他开的车子太好认了。
杜小树交了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哦,他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又看到了一个熟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这个熟人了。
这个熟人他只是熟悉却不认识,“来了,大爷。”杜小树笑着上前打着招呼。
大爷很严肃地回头看看他,还是老装束,一身蓝色的中山装,头戴前进帽,前兜里插着两支钢笔,手时还拄着一根拐杖,看来,人要学习,年龄完全不是问题。
见大爷不搭理他,杜小树就拿起相机开始拍照,他已经合计好了,洗出来的照片,一张卖两块,他很快就会收回成本,再赚个千把块钱,一点问题没有。
“小伙子,小伙子,这里禁止拍照。”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很严肃地制止了他。
“不让拍?”杜小树看看他,“行啊,我不拍了。”他很乖巧地把相机装进包里,等中年人一走,他就又拿起了相机。
“说你呢,”中年人没有走远,他就在不远处盯着杜小树呢,“把胶卷扯出来。”
杜小树哪里肯干,他晃过中年人就朝外面跑去,跑进桑塔纳发动起车来,他摇下车窗,示威似地举起相机,嗯,反正拍得差不多了,将来如果论套出售的话,一套卖价一百块……
看着桑塔纳绝尘而去,中年人就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吼开了,“这是谁?这是谁?”他看着桑塔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来了三次了!”
“查。”他对后面一个年轻人道,“桑塔纳,不是市里的就是区里的……查!”
当第二天,礼拜一,秦东的桑塔纳驶进总厂的时候,保卫科的几个干事看到他的车就笑了。
走进办公楼,来往的人跟他打着招呼,可是他走过去,后面的人就偷偷地捂嘴笑起来,大家提着暖瓶一边议论着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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