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渐渐偏西,即便光暖依旧,风中还是飘起凉意。
官道上,不停有从别的路上汇聚过来的人车,坦坦官道便也显得有些拥挤。
我们一行本就是骡子拉的板车,眼下一挤,便走得更是缓慢。
“烦死了!这些人都是哪里出来的。这样下去,走到天黑也到不了下个城了!”
华凝满脸地不耐烦,双手抱臂在前。
眼见着一个轻便的马车从后头超越而过,又气得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就不能快一点吗?你看你都被那驼背老汉给超过了!”
话音刚落,被指着的老汉便回头来看,他奇怪地打量了几眼。
见了华凝,忽而一笑露出一口黄黑歪斜的牙齿,然后脚下生风,不一会便没了人影。
这一笑仿佛带着无尽的嘲笑与得意之意,华凝一下子在板车上跳起来,面色涨得通红。
想来堂堂天恒山的正式弟子,居然被一个糟老汉给鄙视,说出去也是丢人。
“他——他——”华凝胸口起伏,一副恨极了也委屈极了的样子。
“那行脚商靠的便是一双利索的腿,且可以在车马中穿行,我们这些带轮子的自然是比不上的。”
此时骡子已改为楚月在牵,她扬了扬手里的竹鞭。
无视华凝愤懑的眼神,又道:“你把手放下来,怎么?难道你还想在此处伤人?”
华凝甩了一记白眼:“修者不可无缘伤害普通人,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但……”
她灵活翻手结印,眼波流转嘴角飞扬,尽显女儿娇美。
然而说出的话却带着与她相貌截然相反的狠绝,“我至少可以将眼前这些碍眼的东西移开。”
华未央靠着干草堆,看华凝手中所结之印渐渐成一个小心移山型。
是谓愚公移山,请神相助,以华凝的修为,虽使不出此阵拔山填海之势,但惊扰前方一排的商队倒是绰绰有余了。
见此,华未央心里陡生不解与惋惜:这孩子,怎如今长成这番模样?
且这脾气,和谁学的啊?
华未央无奈掌心一翻,结出一点红光打在华凝的手上。
“不可。”
移山阵消散,华凝被阵法破开的波动震地双手发麻。
她怒气冲冲地回头,见华未央不喜不怒地看她,手上还悬着另一点红光。
华凝神色一怵,便只能咬紧牙关地坐了回去。
“欺人太甚!”她背对着华未央怒喝,似乎只是在骂空气。
“你一天到晚火气怎么这么重……”楚月刚想劝,又收货了刀眼和“我与你很熟吗”的表情。
楚月可不怵她,还是笑嘻嘻地说:“你有所不知,今日与这些人同走一条大道,乃是天注定的缘分啊。”
华凝又翻一白眼,“呵呵……”
华未央见华凝安分下来,便躺回干草堆,接着楚月的话道。
“这缘,是玄之又玄,又是极其珍贵。你可别小看这缘字,就说……我们现在同乘一车,不是巧合,而是上辈子你我有缘未尽,才能在今世相遇。”
“那我上辈子一定是倒了大霉了。”
华未央听华凝将那“大”字咬得颇重,不由心中一笑。
“你别不信啊?不如你讲生辰八字告之于我,我保准将你的前世今生道得明明白白!”
华凝分外嫌弃,“你怎么更像个算命的?”
华未央老神在在地点点头:“嗯……你想试一试吗?”
“不了……你若是真能卜卦姻缘,你们俩为何到现在还找不到好儿郎?”
华未央:……
扎心了老铁。
“你懂什么!”楚月被人戳中要害,顿时拔高了声音,“我们两姐妹是要搞事业的!”
华凝沉默半响,“你的失心疯……是不是还没好啊?”
她俩几乎唧唧歪歪吵了一路,不管是日头高照,还是月挂梢头,都能拌上两句。
几日下来,饶是华未央心性再好,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太阳再次落到了地平线,此时平原上稻浪翻滚,金黄接天。
而天上又霞光万里,像是仙人泼洒,浓墨重彩,豪放肆意。
“差不多是这儿了吧?”楚月将车拐了一个弯,停靠在田边。
华未央将视线从天上收回,跳下车。
一阵风吹过,饱满的稻穗纷纷低头,像是千万人颔首伏拜。
华未央站在田边遥望,隐约能看到不远处被夕阳镀金的人间都城,肃穆壮丽。
有一白塔高耸入云,金碧辉煌,恍若仙台楼阁,飘渺圣洁。
商队使节几乎将迢迢大路填满,远看微小得像是一只只或黑或红的蚂蚁,俯首缓缓前行。
“我们到底去哪啊?”华凝四处张望,“不是要去找尊者吗,来这凡人的皇城做什么?”
楚月笑出声,“你傻呀,你尊者御剑能日行千里,靠这骡马木轮,且不知道要追多久。”
“那用这板车做什么!还七拐八拐得让我赶了这么久……这是戏弄我呢!”
华凝气得跺脚,小脸鼓成一团,她不敢瞪华未央,便只能拿楚月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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