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高台之上,一道月白身影翩然而至。
华未央站的地方太过高、太过显眼,以至于有人一眼就看见他,纷纷直呼:
“那是华未央么?!她当真来了?!”
华未央无关其他,只久久注视着擂台之上的一切动静,无手中的剑竟像起了剑鸣。
她亦随手拔出剑来,只见剑身通体玉青,如同雪色铸成,似有寒气相裹,寻常人无法碰触。出剑时又如逢春化雪,光芒毕露,使之惊若翩鸿。
尽现天下无双之势,无出其右。
耳旁,还浮现出那圣僧与自己说的话:
“华姑娘,天下乱世生,黄土同归尘。纷争已起,天下即将要有一场你争我斗的困局。”
“此局,无解。”
你可仍要当这破局之人?
打散这群乌合之众对华未央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做完这些事,她越发感到时间紧急了。
这些各方势力居然都打起了折悯剑的主意……
这让华未央不得不怀疑,已经有人将折悯剑的秘密泄漏出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
看来,自己要有一次违背和萧郁离的约定了。
事既毕,华未央牵着马,来到之前找好的客栈住了下来。
因为追踪那黑衣人,又一夜未睡,的确感到有些困乏。
她就这般和衣躺到床上,闭上双眼。
心中想着这几人遇见的人和事,不过多久就在朦胧中睡去。
只是她也并未睡得太久,等醒来时,还不过晌午时分。
待梳洗完毕,又用罢午饭,华未央携壶持杯,漫不经心一般得倚靠在窗边。
看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和热闹繁华的街市,抬头饮下一杯酒。
但眼角的余光却扫过不近不远处的一家茶摊。
见从东瀛人一路跟他至此的人依然坐在那儿,华未央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放在窗边的桌案上,颇为无奈得笑了笑。
人间,人心。
她自然明白东瀛人的人为何要跟踪她。
毕竟在这错综复杂、尔虞我诈的迷局中,谨慎仔细终归是没有错的。
可是她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若那人当真觉得她是可疑之人,仅靠短短数日的跟踪,恐怕什么都无法看出。
华未央为自己再倒一杯酒,轻轻啜饮。
今日一早,她终于证实了心中的猜测,确定了如今东瀛人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对她而言,这结果自然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以那昔日少年的心智与才能、坚韧和骄傲,定然不会久居人下、为人所制。
只是时隔多年,不知道那少年当初想要做的事是不是已经完成。
又是否已经得到有关他身世秘密的答案。
华未央轻轻得摇了摇头。
不对,自己不该再称源千夜为少年。
毕竟两年过去,那人早已长大成人,也有了不小的成就。
现在的他,已经拥有这样忠诚能干的下属,也拥有像"东瀛人"这样遍布关中的据点。
虽然华未央不清楚在这英雄辈出的江湖中,源千夜究竟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价。
但华未央知道,身为源氏少主,无论他做什么,都必将经受非比寻常的艰难与困苦。
想起少年那双冷淡得仿佛灰色的眼睛,以及其中偶然间才会流露出的情感。
华未央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少年迎着冬日的寒风,如顽石一般立于黑夜中的样子,心中的思绪如潮涌起。
他原本离开那个仅剩残酷与无情的地方。
但他没有,因为那是个宁愿直面痛苦和折磨,也绝不向命运低头认输的人。
这些年,每当华未央于偶然间想起这个孤高冷傲的少年,最想知道的仅仅是他可还安好。
毕竟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得到关于源千夜的任何消息。
可是最近,有关那人的线索却纷至沓来。
如同一块块石头,将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澜。
华未央多了几分好奇,几分期待。
想到过去,华未央心思一动,将酒杯置于案上。
然后关好正对街市的窗户,转身从朝向客栈后院一侧的窗户飞身而出。
落在附近一条僻静的深巷当中。
她一路向北,没过多久便找到记忆中那座小小的宅院。
这是个正方形的一进四合院,过了那扇如意门,是一座祥云纹燕翅影壁。
再往内是正房、东西厢房和几间倒座房围成的院落。
院中有一株红梅,待冬去春来,白雪和梅花相互辉映,玉砌红妆,如梦如画。
华未央站在街巷中,抬头望向那已然高出院墙许多的梅花树。
见它郁郁葱葱,枝若龙游,叶翠如碧,就知是常有人打理的缘故。
这里曾经是她母亲华蕴郡主隐居之地。
华未央看了看那落着铜锁的大门,心想多年过去,这处曾住过的院落应当早已被别人买去。
于是不再向前,只站在街角阴凉的屋檐下,静静得回忆着往事。
这时"吱呀"一声,街旁一户人家的大门打开,一个嘴里抽着旱烟的老人家溜达着从里面出来。老伯见家门口附近站着个从未见过的美丽姑娘,不由"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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