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言蒙是个谨慎的人,他需要再试一次。
倘若玉衡拥有药王谷的秘术,他必定会优先治好他自己的双腿。
只要玉衡能够恢复,那么他的腿也同样可以被治好。
至于用什么样的手段让玉衡乖乖听话,那便是另一件相对简单的事情了。
可是言许的任务失败了,他已经打草惊蛇。
并且玉衡再也不会给他第二次同样的机会。
这不能怪临慕洲,因为那人虽阻止了他伤人,但也同样帮助了他。
言许突然又想起华蕴郡主,那个侠义、仁善又心软的人。
那人一定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事没有说,并且他身负流水下达的其他任务。
华蕴会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做?
言许的眼色微暗。
可他的行动必须继续,因为言蒙的手中有许多的秘密,其中就有他最想知道的那一个。
而且,他还有许多已经计划好的事等着他去做,而言蒙在其中就是最为重要的那个角色。
言许的眼中忽然闪出一缕寒光,他盯着不远处的庄院,最终恢复了平素的冷漠。
漆黑的夜色之中,言许灵巧的身影,正在雍王别院的屋顶之间轻车熟路得穿行。
这层层叠叠的院落当中,除了峥嵘轩峻的主殿,后面单独成套的院落就有三四处之多,都以曲折游廊同一个精致花园相连。
花园中,亭榭栏杆、树木山石,都布置得错落有致。
非但不似主殿那般壮丽,反倒精致非常,如那江南园林一般。
园中池水清幽,溪水漫漫,于冬日中,引的乃是一股温泉。
有三处倚山之榭,有两间临水之轩,有小桥通幽之径,有鸟啼飘香之林。
一时之间,北风忽紧,胭脂般的红梅花落,疏林淡雅,别具幽情。
就在此时,房顶上的少年忽觉身后有人。
他先是浑身一僵,复又闻到那人身上梅花的气息,才放下心来。
见言许放松下来,临慕洲和华蕴才松了一口气,将这个冒进的少年带离了这里。
雍邑,正月十九,夜。
言许趁着夜色离开小院时,临慕洲和华蕴就已经知道了。
但他们没有阻拦这个身负"任务"的少年,而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他们很快明白少年并非第一次来到这里。
因为他不但能轻而易举得避开巡逻的侍卫,而且对雍王别院的构造也是了如指掌。
临慕洲和华蕴就潜在离言许不远的地方,俯视着园中的那一对正在轻声细语的双胞胎姐妹。
华蕴很少嫌自己的耳力过敏、目力太强。
可如今华蕴却觉得她那冠绝天下的耳目也会给自己带来一些特殊的烦恼。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因为这对姐妹之间已经不是虚情假意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于是她疑惑得看向临慕洲,却不曾想那双眼睛正盯着西北方向的某个角落。
华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玉衡就远远得站在那游廊尽头院落的墙后。
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正专注得看着游廊中那对美丽妖娆的女人。
直到姐妹中的妹妹青芸离开,芳芸落泪。
玉衡才理了理衣衫,用他专注又深情的目光看向那个哭泣的女人,静静的走上前来。
听着两人的花言巧语,看着他们的故作姿态,华蕴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冷。
直到二人一同走进西北角的院落,言许才再次动身,掠过几个屋顶,再度潜伏下来。
临慕洲拉住华蕴的手,二人随即跟上。
本以为少年会再次伺机向玉衡下手,但他没有。
华蕴和临慕洲是个奇怪的人。
他们有各自的使命,自认为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可是偏偏天霁大陆的人,都把他们当作了救苦救难的神。
只是因为,他们虽然不是君子,但会做"君子"都不会做,不愿做,更永远无法做到的事。
他们虽然不能要求言许什么,但至少现在不能让这个少年被"君子"所惑。
当和临慕洲带走那个少年时,华蕴的心中还是莫名感到了一点安慰。
她想,这个少年或许是明白的,即便在他眼中,他们是奇怪的人。
言许跟临慕洲和华蕴回到小院后,本以为他们会问他点什么。
可那二人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
但言许却完全睡不着,他盯着窗外残缺的明月。
一直到那月光在清晨的阳光下,逐渐与碧蓝的天空融为一色。
"姑娘。"
用完早膳,言许主动开口,叫住了华蕴。
"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言许的神情认真而专注。
华蕴颇感兴趣得看向言许,她也想听听这个聪慧过人的少年想要说些什么。
临慕洲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那个敢于和他们做交易的少年。
言许道:"我和我的人不再对玉衡下杀手,也不再有任何人会因此事而送命。"
他顿了顿又道:"药王谷那边,我自有办法交代。"
这是他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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