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内的钱记虽不如临安御街总店,却为城内门庭若市的一处。
钱妞妥当处置画舫事件后,径直回了城,途中遇到待在钱记做事的丫鬟小娇,听闻店内新进一些关外的新货,于是按捺不了好奇来了。
原当那丫鬟夸口,她回临安城不过数月,钱记生意再好能胜于御街么?
待晌午至戌时,她累的腰酸,话亦懒的多说。
御街钱记做的乃富贵人家生意,虽有婳姐那些新奇的不良系列,亦不过多了些家资尚可人家的大娘子与小娘子,苏州这边多为市民。
原来市民手中亦不缺银票,按她哥哥的话来说,一传十,一传百,财源滚滚来。
布料非上等,款式花色却多,又得城内最快,待新货一来之前花色亦不为旧,再有以平价出旧款招揽客人,生意岂能不好的!
钱妞坐着记了些,又听他大哥与贵客聊生意。
临安之与她为生养之城,苏州之于她如鱼得水,只有进了这苏州城,似雨中跃出湖面的鱼,浑身舒畅,心境亦宛如新生。
她来了就舍不得再回去的。
“妞妞,不如你早些回客店,与他们说莫要等我了。”
钱大掌柜见客人如鱼贯入,估摸着一时关不了门,他又不愿钱婳候着,这会若不曾用膳,他心内亦不安的,到底她为主家的。
钱妞看了看外面,街中亦有人向店门口来的,她长叹了声,又道:“无妨,余郎可伺候好的。”
钱大掌柜欲要再说,又有管事的进来汇报。
钱妞少不得又随着陪贵客们聊。
前后约莫又有一时辰,两人总算将店门关了。
夏夜,抬头见星辰。
走了一段路,钱妞犹豫着问了一道至宿店的钱大掌柜,她憋了许久。
“大哥,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婳姐么?”
不曾料到钱大掌柜如此,钱妞反倒有些不安了,此事可大可小,虽肖家二少爷与婳姐皆已知晓,可临安城那边有谁知么,她需问清的。
点头,搓手,甚为拘谨,她一向敬重的大哥。
大哥却沉声不语,久至她不愿追问。
“妞妞,你看,”钱大掌柜忽止步,仰头指着满天星辰,“记的少爷们初至书院读书那会,婳姐她亦吵的同去么?”
“记的。”钱妞点头,瞥见大哥嘴角微露的笑,心里只觉酸。
“家主与大娘子又怎会准她惹事,她那脾气你我皆知,翻遍了书房典籍,非要教府内众人知她虽为女儿身却不弱与少爷们的。”
“婳姐竟这般用功,大哥你莫非记错了?”钱妞有些不信的问。
“不会,与她有关的,我心里记着。”钱大掌柜不会告诉钱妞,他为何留那些书信的,自妞妞来苏州后,每回收到临安信笺,他更欣喜。
“吵着去书院不错,可此后婳姐以三不像之名,城内皆知,我不曾见她用心的。”
“她有。”
“莫非你陪着的?”
钱妞算了算,约莫数年前旧事,那会她大哥亦不曾来苏州,二少爷亦不曾娶妻,婳姐更不曾见肖家二少爷的,可缘分之事谁又说的清。
她不曾对少爷们动心的,却不知大哥至今陷于其中。
“她那会总吵着夜里睡不着,一人至花园看星星,有时唤我前去,更不准我睡了的。”
“陪她学诗么?”
“对,她其实会被许多。”
钱妞暗道,此等刁蛮之事的确像婳姐做的,亏的她大哥如今谈及仍一脸开心,这傻哥哥,当年若教人察觉了,不知要受多少苦的。
难怪她当初来苏州,每回不见婳姐寄信笺,忍不了要骂两句,他会训她。
原来婳姐在她大哥心中,胜于她。
“爹娘知你这般心思么?”
见她大哥摇头,心内稍安,此事若要她爹娘知晓,不知又添多少白发了。
再聊她回临安前,这城内已有小娘子心悦于他,她亦等着有大嫂可唤,谁知又要婳姐搅合了,虽非婳姐之错,可这回她偏向自家大哥了。
“家主大娘子可曾知晓,应不知的,否则不会这般待你了。”
钱妞说着又拉她大哥,“大娘子身边的那些丫头,尤其青罗那最喜挑唆的,她可知?”
钱大掌柜点了头。
钱妞跳起来,“大哥你当真糊涂,如今虽不用借钱家之名,可家主大娘子皆有恩于吾家,若婳姐有甚事了,爹娘只会责骂你我。”
“纵你心中苦闷亦可与我说,为何要将心迹露于那心思险恶之人的。”
“妞妞,青罗她曾于我……”钱大掌柜说着脸红了。
“什么,那贱丫头竟有当我嫂嫂之心么,看我此次回去不将她骂个痛快的!”钱妞恨恨道。
“莫要如此,妞妞,今夜你我之言,勿需再提。”
“不骂那贱丫头,我应你,不过需你应我一事。”
“你说。”
“将你对婳姐那些心思收了,莫说她如今有了肖家二少爷,哥哥你为苏州首富又如何,需为自身做些打算了。”
“我心如明镜一般,妞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