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月余,纳兰青梧仍旧有些放不下心宫里的事,看向身旁的长孙长宁,“我们就这样把阿盛留在宫里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长孙长宁敛了敛眸子,面上丝毫未露,为了杜绝纳兰青梧的忧虑,他循序渐进的诱导:“阿桐,你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虽然不知话题为何跳跃得这么快,纳兰青梧还是慢慢忆起了她十岁的事情。
那是宁和四年,阿爹平定了闽疆凯旋而归,那一年阿爹几乎都在府上,她难得的能和阿爹待在一起。
阿爹告诉她说,他想去守东芜,问她想不想跟着一块去。
她当然想了,东芜虽然不如天下城富庶,但那里广阔天地,蓝天白云,她可以恣意纵马,也能弯弓射雁,最主要的是她能和阿爹待在一块。
但到底和天下城的差异很大,她做了一年的准备,了解了那里的风土人情和环境,勤奋非常。
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去,纳兰青梧并没有不安,反而更多的是新奇和期待,她那时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纳兰青梧忽地顿了顿,明白了长孙长宁的意思,十岁已经不小了,他们十岁的时候可没有阿盛这般离不开人。
她八岁的时候便和阿爹分离,比阿盛还小两岁的年纪,就已经自己生活了。
将人搂进怀里,长孙长宁道:“宫里有玉奚玉枝,外边又有岳父大人,朝中有宋茗谢怀,还有季芜,阿桐还不放心么?”
他虽然不在朝中,但早就替阿盛铺好了路,就算是个傻的,也能稳坐这个皇位,更何况他也教了阿盛不少治国为君之道。
“现下是初春,还有些冷,先去南方吧,到了五六月,再去江南,江南烟雨朦胧,诗情画意,阿桐应该会喜欢那里……”
长孙长宁转了话题,纳兰青梧听着他的描绘,早已没了多余的心思去想旁的事情,她自小便想游历天下。
草长莺飞的三月,两人到南方居住了一段日子,五月便出发去了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又到了适宜采莲的季节,莲叶繁茂,重重叠叠,灵动的鱼儿在莲叶底下自由的戏耍。
一叶叶扁舟浮于水面,霜雪皓腕摘下莲子,十五女儿家掩面含羞,随处便裁下一副江南水乡的画卷。
“我的帕子!”岸边的少女惊呼起来,原来是一阵风吹走了她的绣帕,越飞越远,最后落到莲叶顶上。
重重叠叠的莲叶,竹竿撑了又撑,还是难以划过去。
纳兰青梧足尖一点,轻踩莲叶,轻而易举的将帕子取回来,飞身上了岸,将帕子还给那位姑娘。
“多谢夫人。”少女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柔声道了谢,面上还有些微红。
好厉害!
这就是轻功吗?她只在话本子里看过呢!
还有……这位夫人长得真好看,若不是梳着妇人发髻,她定会以为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姐。
纳兰青梧笑了笑,已经回了小舟上,几个妇人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夸赞道,“纳兰夫人,你刚刚好厉害啊!”
“对啊对啊,是怎么做到可以踩在莲叶上的啊……”
“我未出阁前曾看话本子,纳兰夫人你使的是话本子上的轻功吗?”
长孙这个姓太过独特了,长孙长宁对外都只道是姓纳兰,邻里便唤她纳兰夫人。
纳兰青梧剥了颗莲子放嘴里,眉眼弯弯,“是轻功。”
“习武之人都会一点,算不得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绿衣的妇人道:“身轻如燕,脚踏莲花,如何还不厉害了?”
“就是,就是,纳兰夫人也太谦虚了吧,我们几个姐妹可羡慕了。”
忽的灵光一闪,先前说话的妇人道,“我日后生个女孩,便叫她去学轻功。”
此言一出,引得几个妇人纷纷附和,都盼着能再生个女儿。
话题又转到纳兰青梧身上,“青梧妹妹,我见你与你夫君感情甚笃,两人又生得这般好看,怎的不要个孩子?”
其余几人纷纷侧目看过去,大家都是住在一个巷子里的,自然知道他们家没有孩子出入。
纳兰青梧含笑道:“我与夫君是来江南游玩的,便没有带孩子来。”
言出几人面露羡艳之色,自家夫君若是能有青梧妹妹夫君一半好,便也知足了。
“青梧妹妹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说话的是位蓝衣的妇人。
纳兰青梧道,“是个男孩。”
蓝衣妇人先是夸赞了一番生男孩的好处,既而又道:“青梧妹妹如此容貌,若是再生个女孩便完美了,我便想再生个女孩,好叫她去学轻功,将来如妹妹一般,踏叶而行,多么美啊!”
若是早几年还好,现在却是年纪大了,若是再生孩子,外人指不定要笑她老蚌生珠呢。
不过膝下的两个儿子聪明伶俐,又孝顺,她倒也不是那么执念。
实在不行,有了孙女叫她去学也是可行的。
几人闲聊几句,不知说了什么,喜笑颜开,纳兰青梧也跟着笑起来。
“不说了不说了,罗家妹妹的故事笑得大家连摘莲子都不稳了,这不,又掉了一颗到水里。”
“秦姐姐自己没拿稳莲子,怎的怪到我身上了,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罗氏嗔笑一声。
罗氏讲的是她小儿子的糗事,确实好笑,在场的都笑弯了眉眼。
纳兰青梧摘了满满一筐,吃是吃不完的,便想着分众人一点,“我家里就两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几位姐姐需要的从我筐里取便是。”
秦氏笑吟吟道:“那我便不和青梧妹妹客气了。”
罗氏讲故事的时候,她笑得最很,压根没心思摘莲子,还掉了好多在湖里,此时筐里莲子少得可怜。
秦氏虽然说着要狠狠宰纳兰青梧,却只是象征性的拿了一点,给纳兰青梧剩了大筐。
“天色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一人说道。
罗氏闻言轻笑,“我们晚点回去是没什么的,可青梧妹妹若是再不回去,她夫君可要来寻人了。”
正说着,余光瞥见岸上白衣清雅的人,罗氏戳了戳纳兰青梧,“这不,正说着,人就来了。”
几人哑然失笑,显然也顺着罗氏的动作看见了岸上的人。
纳兰青梧被几人打趣着,也不脸红,落落大方的望向岸上的长孙长宁,薄唇张张合合,无声吐出几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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