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原本的方姨娘远不至于病死,但她病重无药医也就算了,还三五日水米未曾粘牙,如今病倒在床榻上离死不远。
锦璋阁这边杜凝雪哭的厉害。而待墨却已经奉命到了方院,才想命人用好药吊住方姨娘的命,便被方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拦住。
待墨顿时蹙起了眉,冷声道:“怎么?你还想拦我?”
待墨是杜凝云跟前的贴身大丫鬟,副小姐一样的人,真论起来,杜凝雪这几个庶小姐在府里都没待墨有脸面。
方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绣桃那里敢抹了待墨的面子,当即陪着笑脸说:
“待墨姑娘,这是太太的意思。”
“你以为我是好糊弄的?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太太想要她们死,她们还能活到今日?我告诉你,再不让开,我就去回了姑娘,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待墨疾言厉色。
绣桃却真没胆子和待墨硬钢,闻言缩头缩脑的挪到一旁。可就在小半个时辰前她还十分硬气的出言讥讽杜凝雪,把杜凝雪挤兑的哭着跑出方院。
方院比过去瞧着好看多了,院中摆着欣欣向荣的各色名花,和旁边的花园的繁花相映成趣。饶是待墨在锦璋阁住惯了,此时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入内之后,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摆了合适的摆设,破旧的桌椅也被换掉。进门便有一股清浅中带着几分甜丝丝味道的香气,让因炎热而心中发燥的待墨也舒展了眉头。
这个方院实在是个住人的好地方了。
因为这香气不是点燃的熏香,而是自然的花香。
是花园中的花香混合着屋内花香的味道。
嗯,在房间中的干燥角落里应该还放了调制好的香料,才让这味道这般好闻。
但随着走进方姨娘所在的内室,待墨眉头便越发皱的死紧。
一个病的卧床不起的人的房间里没有一丝药味,只有清清淡淡的甜香味儿,难道病人一天到晚都不吃一口药?
待墨上前去看方姨娘。躺在床上的方姨娘面色难看,若非眼睛还眯着一条缝,鼻翼还在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待墨怕是一眼就把眼前的人认成一个死人了。
待墨见状,赶忙要先给方姨娘喂下吊命的参片,免得方姨娘撑不到府医前来。
却不想药还没喂下,彩环便来了,并且一来就把她拉了出去,在无人处沉声说道:
“绣桃方才没拦住你,便去寻我了,幸好我正往这边来才拦住你。待墨,这是太太的意思,你别忙。”
待墨闻言愣了半晌。
彩环也料定她不信,便叹道:
“太太何曾是心慈手软之辈,原先老夫人一走,太太就想把她们都送走。只是这些人没什么威胁,太急切又碍了太太的名儿,才一直拖着。”
“可太太明明…”
彩环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太太的慈悲是给大小姐的。何况这姓方的自己没安好心,大小姐才让三姑娘搬到枕霞阁,她就想让三姑娘学着霞姑娘去哄骗大小姐。”
待墨无言,好一会儿才低着头,沉声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已经让人拦下弄墨了,等会子府医来给方姨娘用药,让她们母女做个死别,这事也算完了。”彩环说着,冷不丁一回头,只见珠儿远远的看着这里,见她看过来立即低下头,做扫地状,惹得彩环冷笑道:
“珠儿,你过来!”
待墨听见珠儿二字,当即想起方才杜凝雪的话,立即说:
“彩环姐姐,就是她把事情告诉了三姑娘,刚才她必定是偷听!”
珠儿闻言,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当即就想转身逃跑,却又知道自己跑也跑不出伯府,只好战战兢兢的挪动着脚步上前。
偏彩环比谁都厉害,珠儿才离得近些,彩环便寒着脸,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将珠儿扇倒在地上。怒骂道:
“下作的东西,你长个嘴是嚼蛆的,什么都往外喷。”说着就让人把珠儿拽到院中,由一个身高体壮的婆子摁住,另一个婆子不由分说的在珠儿脸上抽了起来。
这两个婆子都是做惯了粗话的人,手上的力道了得,两三下便让珠儿的脸上开了颜料铺,凄凄惨惨的好不可怜。可婆子仍旧抡圆了粗糙的大手抡向珠儿的脸。
让待墨站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
彩环吩咐打完了便把珠儿毒哑发卖了,然后便回头看向待墨,咧嘴说道:
“最见不得这不听话的东西!”
待墨闻言,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但裙摆下的小腿肚却止不住的发抖。
彩环一眼便瞧出了她的惊慌,当即笑道:“你这就怕了?你是大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指不定日后就要做戚世子的通房,戚世子可是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难道你日后见都不敢见他?”
“我…”
“得了。”彩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道:
“你那里有这胆子。”
待墨越发默了,很想怼回去,但回想起珠儿方才的惨状。即便待墨明知彩环不可能命人打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乖乖的站着听彩环说:“别傻站着了,去请大小姐和三姑娘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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