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微旋,捏紧了她肘骨。
他不恼,反倒缓缓勾起红唇。
“你想怎么跟我急,嗯?”
气氛突然就不对劲儿了。原本这样一个肃杀的夜,气氛竟陡然就生出了暧昧。
沈清颜赶忙向后退两步,用力想要抽回手肘。
他自然不肯让她如愿,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里蕴满笑意。
“说啊。”
沈清颜咬牙警告:“这是东宫!你再有手段,可是架不过他们人多!”
容隐淡淡哼了声:“原来还知道为我担心。”
沈清颜恼得闭眼:“我才没为你担心!拜托燕王千岁,你这么聪明总该听得出,我方才是狐假虎威,吓唬你呢!”
容隐却悠闲摇头:“不,到了你面前,我一点都不聪明。”
“所以,我可没听出来你吓唬我。我只能听得出来,你在关心我。”
沈清颜脑瓜子嗡嗡的。就怕他突然改成这种说话。
按照她与他相处多年的经验,她知道现在不能再沿着眼前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了。
她得立马掉头,换个话题。
她便清了清嗓子:“太子怎么会突然走的?皇后那边出了什么事?”
容隐长眸微弯:“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沈清颜咬牙,鼓起腮帮:“我哪知道!”
容隐慵懒耸肩:“那你方才,为何不准袁炯杀裴炎?他明明有尚方宝剑。”
沈清颜有些心虚,下意识清清嗓子。
那会子可不是她生了妇人之仁,而是因为她知道他会来!
容隐叹口气,松开她手肘,却突然向前,转而捏住了她小小下颌。
“所以,这个坏人,你还是留着给本王当。”
“你留着你的袁兄,让他继续当朝堂之上一身火红的正直大臣。”
沈清颜被他说穿心事,微微尴尬,用咳嗽掩饰了下:“本来就是么。鹿川是你手下,那为他报仇就是你的事。”
“人家袁炯是大理寺少卿,他可以走大理寺正常的流程替鹿川申冤,但是却没义务替他行死刑复仇啊!”
她吼完了,马上再岔开话题:“……所以,皇后出事,果然是你动的手脚。调虎离山,将太子引走,是不是?”
猜中,其实一点都不难。因为他的夜灵出现了嘛。
虽然夜灵的出现,并不意味着他本尊一定跟来;但是至少足以说明,他知道东宫那时候正发生什么,而且她有可能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她瞟他一眼:“说说,你对皇后做了什么?”
灯影之下,她又不自知地露出灵动的娇俏之态。那一双眸子璀璨如璃,竟不像是个已经生过孩儿的阿娘。
他心上又有春草疯长。
这宫廷,这京城,他竟一时一刻都不愿久留了。
他想现在就走,握着她的手,远离俗世纷争,从此海角天涯。
这样的念头,连他这样的定力,都不敢随便冒头。
因为一旦让它冒头,便会让他想要疯狂。
他深深吸气,勉力压住渴望。
“……简单。她最怕什么,便叫她看见什么就是。”
沈清颜便眯眼:“哎?你不想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么?”
容隐轻笑,将她小小下颌又把玩了几下。
“……不是我不想给你准确的答案,而是她具体怕什么,要看她自己的心魔。”
“我施给她的,只是一面‘镜子’,照见她的心魔而已。所以她不是被我吓住,而是被她自己吓着。”
沈清颜听得咋舌,觉得有点莫测高深。
“原来,你们大狐氏的祖传秘术,就是这?”
她想了想,“就是那种——狐狸放屁,产生幻觉的原理?”
容隐气得抬手在她脑门儿上狠凿了一记:“说什么呢!”
沈清颜吐了吐舌,赶紧收回:“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大狐氏的祖传秘术,总归与我们咒禁之术不一样。我们以符咒感应,你们那是创造幻觉。”
他乜斜看她,视线从眼角滑过来,这么看过去,越发像一只公狐狸。
“……崔幼荷的表兄,已经安置好了。你已想好了,派他什么用场?”
沈清颜瞪他一眼:“不用你管!”
给阿父报仇的事,她不想叫他管。她也没想让他帮她!
不是她自己非要逞能,而是,他依旧还是她的杀父仇人,所以他不配!
她想,阿父在天有灵,也必定不希望容隐插手。
不然,仇人帮她报仇——这本身岂不成了贼喊捉贼的怪谈!
原本好好的气氛,突然就又如镜花水月般,被小小一颗石子便轻易打碎。
沈清颜转身向外:“我走了。燕王千岁也请回吧。”
在她从他身边走过的刹那,容隐还是横下里伸手,将她小小的身子截住,揽入怀中。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紧紧拥在臂弯中,垂首将唇印在了她发顶。
沈清颜只容许自己有一刻的失神,随即便用力推他:“放手!”
他也没为难她,依言松手。
她忙向后退开,冷冷盯着他:“燕王千岁,我将为皇后,你为臣子,请你谨守臣子之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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