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如何有此胆量,只敢远远查看乌昙的神色。乌昙怕被他们看出破绽,连忙扭过头去:无论如何,就算虚张声势也要撑一段时间,也许内息会慢慢恢复也说不定!他想着,顺手抓起一把晒干的果子来,手腕轻抖,以天女散花的手法掷了出去——虽然他分毫内力也使不出来,但依然不失准头。每一粒果子都轻轻打在刘子飞身边士兵们的脸上。“你们还不退开?”他笑着,“我只想收拾这姓刘的将军,你们若是不想跟着遭殃,就赶紧各自逃命去吧!”
众士兵见他神态自若,根本不将敌手放在眼中,心中不由更加害怕了,哪儿敢再瞧得仔细些?只想:方才打在脸上的若不是干果而是飞镖,自己哪儿还有命在?大伙儿都把眼去望刘子飞,希望他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暂时撤退。刘子飞一时也迷惑了,见乌昙看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脖子,就好像冰凉的刀刃划在自己身上一样,脊背冷飕飕的。和这亡命之徒硬拼,看来决没有胜算,他想,但输人不输阵!因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猖狂到几时!石梦泉,罗满,你们两个和楚国奸细勾结,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我这就上奏西京,禀报皇上,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哈哈哈哈!”乌昙看他摆出一副怒冲冲的架势,却其实忙不迭地逃回前厅去了,暗暗松了口气,还依旧大笑着掩饰:“慢走不送!将军既然这样神通广大,连樾国皇帝都能听你的话,不如也写封信给楚国皇帝,让他赏我些银两——否则我岂不是平白无故被将军安上个奸细的名头?我乌老大从来不做蚀本的生意!至少也要楚国皇帝封我个将军,外带赏我一万两银子才马马虎虎够本!”
房内石梦泉和罗满本来满心焦虑,听到乌昙这样说,差点儿都笑了起来:这海盗不仅武功了得,耍嘴皮子的功夫竟然也不错。他这样等于反咬骂刘子飞是楚国奸细。刘子飞还不被他气死?
只是两人才想放松,忽听外面哗啦啦一阵响。罗满抢步出来看,只见乌昙栽倒在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他心下大骇,急忙上前去搀扶。不过,走在刘子飞队伍最末的士兵也见到了这情形,高声叫道:“将军,那海盗死啦!”
刘子飞闻言,怎不大喜过望,立刻奔了回来,口中呼道:“还不把奸细们拿下!”
罗满只来得及暗叫一声“糟糕”,就已经被十几个士兵包围。而随后步出房门的石梦泉也立刻陷入一片寒光之中。“刘将军,你这是存心要指鹿为马,同室操戈么?”石梦泉怒道。
“我不是指鹿为马。”刘子飞冷笑,“就算是,这也是跟内亲王学的。你反正是内亲王的应声虫,栽在她创出来的手段上,也算死而无悔了吧?”
石梦泉无法辩驳,也无暇辩驳——杀害己方的将领又嫁祸到敌人的身上,这一石二鸟之计是玉旈云犯下的一个重大错误,也是他最感到心痛的一件事,不仅是为了她的不择手段,也为了自己第一次动摇了要无条件追随她的决心。他不可以动摇,每次动摇,都是对两个人锥心刺骨的伤害。尤其此刻,玉旈云尚在病中——本来自己问心无愧,就算让刘子飞绑回去,也无所谓。但看刘子飞这嚣张的架势,若让他发现玉旈云在此处,只怕会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也一并杀害。他决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即一咬牙,拽过墙边靠着的一条扁担,当胸一横:“将军非要兵戈相向,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什么没有办法?”刘子飞冷哼,“你这又不是第一次和我兵戈相向——还惺惺作态?趁早亮家伙吧!”说着,也拔出了腰刀来。
一时,浓烈的杀意浸透夜色。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厅上传来焦急的呼声:“刘将军,石将军!”
众人怔了怔,循声往去,见东海三省总督顾长风正在几个衙役的簇拥下匆匆行来。刘子飞的面色登时变了——他知道,顾长风和石梦泉早在治蝗的时候就有些交情,而其人与罗满共事又合作无间,此来必然不会支持自己。但他还是尽量一试,阴沉的脸色道:“顾大人来得正好,你莫非是听到海盗劫持石将军,所以前来营救吗?我也是如此好心好意前来救他,谁知石将军非但不领情,还包庇那海盗——这海盗今日黄昏已在城门口行凶,方才又打伤我许多部下,甚至还威胁要害我性命。但是石将军和罗总兵却一再维护他。大人倒是评评看,这是什么道理?”
顾长风有些微喘,神情甚是严肃:“我不是来抓捕海盗的,我是来迎接内亲王的——听说内亲王病得很紧要,送来惠民药局了,是也不是?”
“什么?”刘子飞呆住。石梦泉和罗满也是一惊:未知顾长风从何处听到此消息?但此刻无暇计较这些。他们知道顾长风为人正直无私,就算往日和玉旈云有龃龉,也不会加害于她,更不会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就随便给别人扣上奸细的头衔。同时,顾长风令名在外,天下皆知,刘子飞再如何颠倒黑白,也不敢污蔑到顾长风的头上。所以,打破眼前的僵局,避免和刘子飞继续纠缠下去,他们正需要顾长风的帮助。当下,石梦泉答道:“不错,内亲王早先受伤延误医治,情况十分危险。不过,端木姑娘已经帮她诊疗过了,此刻她就在房内休息。若不是刘将军忽然来到,我们已经把内亲王护送回行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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