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干什么?必然没有安好心!石梦泉“腾”地跳了起来,冲出厨房去。到了后院中,见翼王正怒冲冲和卫兵们对峙——他依然是那副熟悉的纨绔子弟嘴脸,衣衫华丽得令人嗔目结舌——墨绿色的丝绸袍子上用金线和红线绣着大朵大朵的芙蓉花,把他整个人装饰得活像一只孔雀。只是,想起此人的真面目,石梦泉便觉得这墨绿色的袍子仿佛一颗剧毒的果实,看来香甜美好,实则包藏祸心。
“啊,你来得正好——”翼王瞥见石梦泉,就大步走了上来,“本王听说内亲王回到江阳,立刻就赶来相见,谁知这群没眼力的混帐,不让本王进去——他们是你的部下么?快叫他们给本王让路!”
他口中浓烈的酒味,石梦泉不禁皱了皱眉头:“王爷,你醉了。”
“我……我……是有点儿醉了。”翼王打了个酒嗝儿,“昨晚和人……赏花……那个喝酒去了……喝多了点儿……如果不是这样,我昨晚就赶来了……听说内亲王受了很重的伤,你快让我见见她。我都快心疼死了,啊哟……真的很疼啊!”他揉着胸口。
石梦泉不为所动:“内亲王还没醒,王爷见到她,又能如何?再说王爷这样……依下官之见,王爷不如还是回去休息,等内亲王醒过来,下官自会派人去通知王爷。”
“嗯?”翼王瞪着他,鼻孔里酒气乱喷,“你——你算是个什么的东西?内亲王是我的未婚妻,她是睡着还是醒着,我见了她如何不如何,关你屁事?石梦泉,我忍你很久了——过去内亲王没和我定亲,你像条哈巴狗儿似的成日跟着她,这也就算了。如今她即将成为本王的王妃,你还成天腻在她身边,这成何体统?你快给本王让开!本王非要见到内亲王不可!”
他把话说得如此难听,一旁的士兵都露出了愤怒之色。而石梦泉晓得他不过是装疯卖傻,所以并不往心里去,只是挡在他的面前,道:“王爷醉了,还是请回吧。”
“我不回!我偏不回!”翼王手舞足蹈地嚷嚷,“有本事你赶我出去,我就去皇兄那里参你以下犯上!嗳哟——”他脚下一个趔趄,重重跌坐在地。撞倒了身边的架子,几簸箩药草稀里哗啦撒在他身上,狼狈万分。廊檐下看热闹的郎中药童都忍不住笑起来。翼王倒不觉丢脸,反而泼妇一般人越多越来劲,索性坐在地上嚎啕:“我就是要见内亲王!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一个多月没见她了,心疼的快死了!内亲王,你听到吗?你要是听到,就快快醒过来!你要怎样才能好起来?不管你是要星星还是要月亮,我都给你找来!再见不到你,我就活不下去啦!”
他这样故意吸引人的注意,是为哪般?石梦泉皱眉,上前搀扶翼王,道:“王爷,你真醉得厉害,下官找人送你回去吧。”
“本王不回去!本王非要见到内亲王不可!”翼王挣扎,抖得身上的干草药漫天乱飞。石梦泉唯恐他在惠民药局引起更大的混乱来,强行捉住他的双臂。只听“啊”地一声痛呼,翼王面色煞白:“痛死啦!你拧断本王的胳膊啦!”
石梦泉本以为他又装模作样胡搅蛮缠,却见他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表情痛苦不堪。这才惊讶地松开手,再看翼王的胳膊,真的软软垂在一边。“王爷,下官……”
“吵闹什么呢?”端木槿被惊动了。
“石梦泉打折了本王的胳膊!”翼王哭嚎。
“没有断。”端木槿上前看了看,“应该是脱臼了。王爷别动——”说着一手按住翼王的肩膀,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拉,又一推。“痛死啦!痛死啦!”翼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已经好了。”端木槿淡淡道,“肩膀脱臼很很常见的伤,不过王爷也要小心些,最好一个月都别用右臂,否则就回落下病根,以后会经常脱臼的。”
“真的?”翼王吸着鼻子,好像酒也痛醒了一半。
“大夫岂会骗病人?”端木槿道,“医书上说,十个肩膀脱臼的人中有九个以后还会经常脱臼。所以王爷要特别小心。我看今日也别在这里转悠了,还是回去休息的好。内亲王自有我照顾。她现在需要静养,不需要人来探望。”
“是……是么?”翼王捧着自己的胳膊肘,显得很不甘心,“就……就看一眼?”
“好吧,就让你看一眼。”端木槿叹了口气。
“端木姑娘可真是观世音菩萨!”翼王立刻破涕为笑,大步朝玉旈云的房里走。边走还边回头瞪石梦泉:“不知高下的家伙,内亲王让我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你竟把我打成这样,看我怎么叫皇兄收拾你!”
瞧着他那小丑样儿,石梦泉心中厌恶又好笑:罢了,他处心积虑要和玉旈云联手,应该也不会对玉旈云不利吧?就让他看一眼,又如何呢?可是,当翼王跨过门槛时,石梦泉见到他那捧着胳膊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凛:昨夜乌昙和刺客交手,不是扭脱了对方的右肩吗?翼王怎么这么巧又是右肩脱臼?方才我明明没有使力,照理,应该不会卸脱他的肩膀才是啊!这样一想,心中不由大骇:莫非昨夜的刺客是翼王?那他今日前来,千方百计要见到玉旈云是想要再下毒手?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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