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李嬷嬷最先发现凌云遮的到来,她不漏痕迹的扯了下玩的欢乐的程蕙心。
“嬷嬷?”程蕙心转过头就见俊朗的郎君不知什么时候在一旁负手而立,面无表情,身上素色的衣裳有点点晕开的暗色,像是——水弄湿的?
她有些尴尬地伸手打招呼,“你回来了。”
类似你回家的话让凌云遮的面容缓和了许多,不等他开口说话躁动的狗狗突然从盆里一跃而起,汪汪两声就在院子内乱跑。
温馨的气氛被打破,再次被溅了一身水的凌云遮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今晚吃狗肉。”
夜色入幕,抚痕殿内燃起点点烛光,将小花厅里的映照的宛如白日间,桌上的菜色是程蕙心没有见过的,宫里的御厨也是个聪明的,做的菜色都是按照聿国的人土风情,富有丰富的蛋白质。
俗称,虫子。
程蕙心暗叹,虫子总比狗肉好,幸好凌云遮没当真气的把蠢狗炖了。
“你不喜欢?”
见她良久不动筷,凌云遮沉下眉,扬声道:“撤下去,换些昭国的饭食来。”
下人唯唯诺诺的去办了。
宫里知道凌云遮在昭国为质的宫女和内侍很多,很多人都以为那段被圈禁的日子对于凌云遮来说是屈辱的,皆是战战兢兢生怕有哪个点触发到他,引来杀身之祸。
程蕙心托着下巴,“他们很怕你。”
凌云遮情绪毫无波动,“弱者惧怕强者,这是常理。”
现在的他已经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做出一副隐忍和冲动、愚蠢的样子,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连活下去都无比艰难的质子,而是名正言顺的聿国太子,甚至还是日后的天下之主。
“你父皇呢?”
凌云遮注视她,眼底的情绪和晦暗不明,“你很在意他?”
“没有,只是你把我关在宫里,又不让人跟我说外面的事情,而且,”她语气低了下来,“昭国已经成为你们的所有物,就算这样子有些事你还是不告诉我。”
凌云遮皱眉,“你只需要好好的在宫里,让她们陪着你,多的事你不用去想,这样不好吗?”
一直以来积压的被莫名圈禁着,甚至什么都不知道,无数个日夜里的烦恼和厌恶感满满涌了上来,她低低的笑,“好?”
“你把我像个宠物一样关起来,有空就过来逗逗乐,你觉得这是好?”
她受够了一直被关住的感觉。
“你不是宠物,”凌云遮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想,“是什么给你的错觉。”
程蕙心不想再跟眼前这个自我又疑心大的家伙讨论这个问题,她深深呼吸,“武王被你关在哪?”
这话仿佛触及到了凌云遮的某个点,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你还记着季玉泽。”
“他是氐国人,你不知道吗?”
“还是,你对他念念不忘?”郎君最后的语气简直像是在威胁。
她简直搞不懂凌云遮到底在想什么,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季玉泽的话,他就能联想到这。
她的无语被凌云遮误以为是默认,顿时眼中酝酿起风暴,气息冷冽,“现在全昭国都知道季玉泽是假冒的世子,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他被我废去功夫、折了手脚和武王一道被捆在街头,接受昭国人的审判,算算日子,也该有三日了。”
“你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是痛苦还是后......”
“够了!”
程蕙心听不下去。
昭国战败,百姓也是处于水生火热里,此时凌云遮把季玉泽和武王当作战争失败的罪魁祸首推出来,可想而之百姓的愤怒有多刻骨。
比起季玉泽,百姓们对武王的失望恐怕是更多,甚至不用百姓做什么,武王的愧疚心自己就能把自己折磨死。
以她那段时间在武王府里的观察,季玉泽对武王并不是没有感情,不然也不会悉心的照顾,折腾武王恐怕比折腾他自己更要痛苦。
凌云遮的报复是摧心。
花厅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这时牵风硬着头皮的话在外头响起,“殿下,有人求见。”
“不见。”
外头静了下,随后牵风又鼓起勇气,“不是见殿下,是求见郡主。”
“那些人自称是郡主的家人。”
我的家人?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可在广明殿内见到一脸憔悴的国公夫人和程媛媛时,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国公夫人见到她就像是见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拉着程媛媛干脆利落的跪下,“二娘,你救救国、”想到现在昭国已破,她改口,“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
遭受了铁骑肆虐的京城被聿国的军队接管,凌云遮对这些曾将在昭国之内耀武扬威的世家、公侯并没有好感,下令带着军队洗劫了各府还把她们从府邸里赶出来。
这些人多年养尊处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何况京城之内乱的很,她们连个落脚地都找不到,百姓们见到这些曾经的贵人更是躲都来不及,生怕被打上与昭国皇室之间有关联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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