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真的吗?”
联军军营的营帐,打量着手中墨迹未干的信笺,布兰登的表情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不停的忽明忽暗;最后瞪着一双复杂到极点的红瞳看向黑发巫师。
“你指哪一部分?”躺在床上的洛伦挑起眉毛,疲惫的耸耸肩。
与查卡尔一战的消耗极为严重;不仅仅是体能和精力方面,更是让之前还未从银盔山时缓过来的旧伤复发。
小个子巫师几乎是用绑的把他摁在床上,三令五申的警告黑发巫师,要是他再继续这样下去,最多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了;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同样身负重伤的阿刹迈大师,艾茵恨不得通宵达旦的监视某个“相当没自觉”的混蛋,免得他自己害死了自己。
“全部!”
布兰登瞪大了眼睛,仿佛只有嗓门再抬高八度才能表明他现在的心情:“你好像还没看清…这封信一旦如你希望的那样发出去,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我父亲还有亲爱的皇兄就不用多说;圣十字教会,九芒星巫师塔,还有多年来拼命隐瞒这一切,让帝国能够始终保持繁荣稳定的各个势力,你等于是让他们多年努力毁于一旦!”
“他们…会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削肉折骨的。”轻哼一声,布兰登摇摇头:“就不能婉转一点,非得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么?”
“婉转一些…这听起来可不像某个‘丢脸皇子’会说的话,”洛伦淡淡一笑:“更何况,难道我们的康诺德皇储殿下,还能假装忘了曾经被我破坏了帝国总督制的那笔账?”
“不论是他,还是皇帝陛下都已经想要杀死我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没错,但被他们盯上和主动找死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某位“丢脸皇子”殿下拼命翻了个白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真是我以前的巫师顾问吗…因为我印象中的洛伦·都灵,绝对不会做这种主动找死还没有半点成果的事!”
“你绝对比我还清楚,这封信就算如你所愿的送往全帝国也不会有半点用处——至少一半的人不会信,信的也会觉得是个阴谋,剩下那点儿人根本无关痛痒!”
“没错,你不可能喊醒一个装睡的人。”洛伦耸耸肩,十分赞同他的说法:“这一点我承认,但…即便如此,这么做依旧是很有必要的。”
布兰登没好气的盯着他:“给我个理由!”
黑发巫师没有立刻回答他。
轻轻靠在床上,眯起了眼睛又吐了口气,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回答布兰登。
实事求是的讲,洛伦是害怕了。
在断界山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明显,但银盔山却是真的让他毛骨悚然…自从头到尾,就一直在被他牵着鼻子转来转去,始终无法夺回主动权。
塞廖尔,他并不像是“猜”到了自己会前往银盔山,而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出现在那里一样。
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要基于客观情况与变数,和对一个人的了解所作出的判断;后者则是不讲道理的神预言,就像提前拿到了剧本的演员,或者知道了剧透的读样。
“……路斯恩,你的死导致康诺德错过北上的时机,法欧达找到了尼德霍格入口,‘亡骸者’重见天日;毫无防备的断界山。在腐尸魔浪潮下如摧枯拉朽般毁于一旦……”
这是灰瞳少年曾经和洛伦提及过的,在前往巨龙王城时法内西斯告诫他的话;那时候的法内西斯,应该还没有彻底被塞廖尔腐化吞噬。
这段话很关键。
它就像是一个经历者的描述一样,能够准确的抓住每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好比于“因为路斯恩被救下,所以这个世界要进入另一个分支线”似的。
这算什么,蝴蝶效应吗?
面对这么不讲道理的敌人,洛伦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主动去干预某些事情,而且是大范围的干预,做出种种看似“不符合逻辑”,“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
救下波伊残军是第一次尝试,而这封信会是第二次。
不过这种话,是不可能让布兰登接受的。
“……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立场的问题。”放缓了呼吸,洛伦平淡的开口道:“你刚刚也说了,我们的皇帝陛下和康诺德皇储,绝不可能这么干。”
“是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布兰登再次翻了个白眼:“这又不是骑士!”
“所以……”
洛伦抬起头,诚恳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呢?”
嗯?
布兰登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一句很了不得的话。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所以……
“我与艾克哈特二世陛下以及康诺德皇储,分别接触过一次;对他们的了解还停留在很浅的层次上,但有一点……”洛伦慢条斯理的说道:
“他们都是擅长利用局势的人,能一眼看清事情的走向;即便出现突发状况,往往也会被他们用各种手段‘修正’,最后变成他们所希望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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