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威半躺在床上,以前满眼精光的双眸,如今只剩下浑浊。
哪怕一床艳丽的稠被盖在身上,也压制不住其身上浓浓的暮气。
他两个儿子去年就带着他们的儿子媳妇逃了。
留下老大的妾室,和三个妾生儿女。
张威是老了,不想走,他自认为自己名声还不错。
老大妾室,则是被这份家业迷住了眼。
今天张建国几个巴掌,算是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完全打没了。
也将他所有的精气神打没了。
“超福还没有回来吗?”他强忍着因为牙床松动引发的阵阵头疼,开口问道。
”爷爷,我哥去找张二狗了,应该没有这么快回来。”超禄小声道。
张威心里一声叹息,张二狗,罗寡妇,和这两孙子的事,他怎能不清楚。
这小子到了现在,还在给他哥上眼药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哎,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自己说不定哪天腿一墩,就走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啊。
你哥哥回来后,叫他立刻来见我,短短几句话,好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气,他闭上眼,便这不理会这些个他本就看不上眼的几人。
乡村土路难行,坑坑洼洼的,张超福用了半个多小时,来到罗寡妇家。
按响铃铛,过了小半会儿,罗寡妇才满面潮红的开了门。
不待这小寡妇发骚,张超福直接开口问道:“快叫二狗出来,我找他有事。”
二狗,是罗寡妇的姘头。
“什么二狗,罗寡妇有些心虚的往屋内看了一眼。”见屋里没有什么动静,才开口道“福少爷,我今个儿真不方便,要不您过两天再过来。”
声音很轻,语气近乎哀求。
能让这位姐儿害怕的会是谁,张超福灵光一闪。
“是不是豹爷来了?”
罗寡妇听到张超福一语道破,心头顿时一惊,然后摇摇头小声道“爷,您想多了,今日个,我这确实不方便,改日,我一定好好伺候好爷。”
看到这俏寡妇这遮遮掩掩的模样,张超福反倒是确定了,这位家中藏着的,就是钻山豹。
这位牛头山豹爷,占据牛头山,凭借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连原光头政府军,倭寇军都无法将其剿灭,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祸祸逍遥。
不过话说回来,这山豹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主儿,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
只是,这牛头山,离他们清水镇,山路都超过百里了,这位爷怎么敢远离老巢,独自儿下山来了。
这时代的百里,可不是后世的百里,村子中,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出的最远的门,就是到十里之外的镇子当中。
话说,有了这位爷,还找那二狗子做甚,说不得,二狗子,已经被这位爷给捏死了。
因争风吃醋,死在这位爷手上不是很正常么。
于是张超福,拉住了转身准备关门的俏寡妇:“帮忙转告豹爷,我张家正好有笔买卖,想和豹爷面谈。”
声音不大不小,屋子内的人应该能清楚听到。
罗寡妇,朝着屋里望了一眼,里面没有动静。
这才又看向张超福:“福少爷啊,这真没有你说的豹爷,你还是请回吧。”
张超福也不敢在这里造次,只能一步三回头,去镇子里,给自家老爷子抓药去了。
罗寡妇,扭着腰肢,摇着肥臀,回到屋内,原先的山豹就吃她这一套。
今天,这位爷怎么了,居然还没收起手中的枪:“豹哥,你这是怎么了?”
山豹已经穿好衣服,他确定张超福已经走远之后,才收回手中的枪。
“刚才那小子是张家那个妾生子吧,他怎么知道我的!”语气明显有些紧张。
罗寡妇立刻眼睛儿一红,眼珠儿中有水光盈盈,只是演技差了那么一丢丢,没有泪珠儿落下。
“豹哥,你总是嫌弃我是残花败柳,这么多年,都不肯接我上山,我平时里,不得借哥你的名头,赶走哪些个狂蜂乱蝶么。”
山豹一听,感觉就浑身不好了。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窝儿安全,没有想到这位姐儿,早就将他卖了个干干净净。
不行,这儿不安全,得再觅地儿,猫段时间。
哎,张家湾,不就是好地方么!
瞌睡来了有枕头啊。
“好了,我的小心肝,不哭不哭,我这不接你进山来了么。”
罗寡妇心里有些儿后悔,这下儿,自己演过头了,谁他妈愿意跟你去山里喝那西北风,在这镇上,自己天天做新娘,不香么。
就这么稍一犹豫,就被山豹瞧在眼中,这下儿,心里就没什么愧疚了。
他笑眯眯的,无比怜惜的将罗寡妇搂在怀中,轻声道:“莲香,你放心,我这次来了,就再也不会让你在这世上受苦了。”
这话儿,听在罗寡妇耳中,她心里头顿感五味繁杂,想说些什么,就觉的一阵剧痛,想叫喊,发现自己的口鼻已经被捂住了。
她惊惶的睁大双眼,瞪着山豹,直到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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