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块尚未播种的水稻田,水深大约四十公分,水下是约三十公分的淤泥,水面上零落生着一些挺水植物的茎秆。我这一眼看过去,只见每一根茎秆下,竟然都趴着一个纹丝不动的人!
从近再往远处看,一点点的人埋在稻田淤泥里,赫然竟有上百!
我的心脏不可抑制狂跳起来,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埋在淤泥里?长时间埋着不动,蚂蟥钉咬,一般人肯定受不了,这些人居然能一动不动,肯定不是普通人,那么他们……
有些事情我无法确定,也不需要确定,我知道,平声从未有过的危险来了。
我不敢声张,一手拎着小白家仙,一手抓住玄真子,把他给拉站了起来,在她莫民奇妙的注视中,走向方团长。
战士们从村里找来了汽油,浇在那个仍在一口口向外呕绿水的人蛊身上,方团长划亮火柴丢了下去,大火立刻熊熊焚烧了起来。方团长皱着眉头,退后一步,面色颇为复杂。
我拉着玄真子,故意不回头看后面,大步走到方团长身边,我没有停留交谈,擦身而过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后面田里埋伏着上百人。”
方团长被我说得一愣,叼在嘴里的烟落地,我走到田埂另一边,毫无预兆,拉着玄真子跳了下去。这边有一条水渠,是从清水河里通过来的灌溉设施,宽和深有一米多,足可藏身。
我这边刚拉着玄真子和小白家仙跳进齐大腿根深的水中,背后传来方团长嘶声呐喊:“所有人下水渠隐蔽!”
都是常年交战的老兵,警惕性没的说,我和玄真子刚蹲下去,身边“哗啦啦”连声,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滚了下来。
不等所有人滚进水渠,对面传来开锅一般的水声,紧接着响起了炒豆般密集的枪声。我和玄真子蹲在水里抬头看,只见一条条火红的弹道从头顶上划过,密如蛛网,近在咫尺,能闻见浓烈的硫磺味。
事先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就这样遭遇战争了!
我也是经历过枪战的人,可和现在比起来,从前那只能算是小儿科,头顶上火力网如此密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具具尸体被撕碎,翻滚着倒进了我们这边的水渠里,转眼就将水染红,接火几秒钟,果敢一方就死了七、八个人。
“是缅伪军,团长,怎么办?”身旁一名士兵大喊,“缅伪军”是果敢人的称呼,其实对方是缅甸政¥府军,从这一支的素养来看,很可能还是精锐的特战部队。
方团长就在我身边不远处,这时候眼珠子都红了,总共就十几个部下,转眼之间死了将近一半,余下的人被压制在水渠里连头都抬不起来,完全就是被动挨打。对面传来急促的“哗哗”,夹杂着大声呼喊,那是对方用火力压制住这边后,在快速突进,一旦突到水渠边,我们这点人死无葬身之地!
生死一线,方团长瞪圆了眼睛,恶狠狠推了问话的士兵一把,尖声大叫:“快带着两位首长走!我们断后!”
我们已经没可能全逃走了,要么全死,要么突围出去几个人,生死关头,方团长毫不犹豫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了我俩。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可是我不走,玄真子也肯定不会走,我不能让她陪着我死在这里。
那个士兵猫着腰扑过来,拼命把我俩往前赶,大声哭喊:“快走!”
对面的部队在逼近,下完命令后,方团长看见我俩开始沿着水渠往北跑后,松了一口气,向我行了个军礼。随后,他一把扯下胸前挂着的*,拉响引信,向着对面高高抛了过去。
对面的稻田里传来大喊,紧着着人群四散奔逃,两枚*轮流炸响,泥浆铺天盖地。
我和玄真子被小战士推着拼命向前跑,到现在都不敢抬头看那边一眼,爆炸的时候只觉胸口一闷,接着被泥浆水浇了个满头满脸。
两次爆炸终于稍稍压制住了那边的火力,留下来的士兵们开始一个接一个扔出*,爆炸声接连不断。头顶上的弹幕消失,我方才有机会直起腰向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双方距离咫尺之遥,展开了最残酷的接火。
“弯腰,首长别抬头啊!”身后的小战士急得用脚踹我,我只得继续弯下腰推着玄真子向前跑。
方团长他们很快就扔光了*,有两名士兵的左手被齐手腕打断,只是他们已无退路,用仅余下的右手把步枪往田埂上一架,嘶吼着扣下了扳机。
这一边是约十个人,另一边上百,双方的火力根本就不对等,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展开了互相射击,这一战的惨烈程度可以想象。两边全都直接用上了扫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毫无喘息的余地。
只过去了十几秒钟,这边所有人中弹,再也打不响枪,那边在静默片刻后,士兵又开始小心翼翼接近。方团长他们好歹有掩体,在付出了全部伤亡的代价后,对面的伤亡数至少高出一倍,所以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很谨慎,也由此忽略了我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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