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看了一眼,转过身就走,任由那只小黄皮子垂死挣扎,笑呵呵对屋里人说:“没人,大概是风刮的吧,咱们继续唠嗑。”
“大仙儿……”老太太一连惊悚指了指那只吊在门头上的小黄皮子,欲言又止。
我仿佛没听见,跨过长凳坐下,和小翠花扯起皮来,小丫头冰雪聪明,立刻就领会了我的意思,缠着我问东问西。
坐在我下手的老汉见老太太还在看着门口,有些急眼了,低声吼道:“你心疼啊?心疼你去收尸啊,个老娘们儿,洗你的碗去!”
老太太被一顿抢白,很不高兴,“哦”了一声端着筷子碗去了后厨房。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笃笃笃”三声,有人敲门。我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收回了手里的短杖,正好奇地打量我们。
这人内穿一身考究的中山装,外面罩着一件呢子大衣,手里提着一根类似文明棍的短杖,头上戴着礼帽,看打扮,就跟旧社会里的买办似得。不过他的相貌生的不错,细皮嫩肉国字脸,属于对已婚妇女有巨大杀伤力的那一型。
“可以进来坐坐吗?”那人摘下礼帽,微微一欠身,露出梳得油光水滑的三七开。
“不可以!”我粗声粗气吆喝一句,转头继续和小翠花扯淡。
一旁坐在地上的叫花子没心没肺大笑起来。
那个中年人也不恼,又欠了下身,“抱歉,打搅了”,戴上礼帽转身离去。
“这人是?”老汉有些莫名其妙。
我对着他神神秘秘眨了下眼,小声吐出一句话,“黄皮子。”
老汉悚然一惊,那个叫花子目瞪口呆,“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又转向他,笑得更贼了,“我不但看出来了他,还看出来了你……”
我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阵“吱吱”声,再次回头看,门槛上趴着一只黄皮子,对着屋里拜了两下,转身跑进了夜色中。
该来的,终于来了。
老汉“噌”一下站了起来,骂了句“狗日子”,一脚踢开板凳,抄起了一把菜刀,“我劈了你!”
说完,老汉怒目圆睁,一头冲出了后门,跑进了厨房里,接下来,厨房里一阵“稀里哗啦”,似乎打翻了许多东西,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显然,老汉由于情绪不稳,很容易就被迷住了。
“妈!”根生吓坏了,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后门口,也跑进了厨房,这下里面的动静就更大了,老太太的惊呼也变成了惨叫。
“你就不管他们?”要饭的脸色很不好看,出声质问我。
我摇了摇头,目光一直看着大门外,淡淡说:“你不是也没管嘛,凭什么说我?”
叫花子被我呛得一滞,满肚子不乐意爬起来走向后厨房,嘴里嘟嘟囔囔:“谁叫我吃了他们家的饭,这事情不管也不行了。”
叫花子刚走进厨房,小翠花凑过来小声问:“他谁啊?”
“灰家大仙。”我随口回答,看着大门外,面色开始变得凝重。
“呀!是灰家的!”小翠花听见我的话立刻兴奋起来,下了板凳也跑进了后厨房,现在堂屋里只剩下了我一人。
厨房里转眼就安静了下来,门口又传来“吱吱”声,一只黄皮子在门边探头探脑,目光谨慎盯着我。这小东西灵的很,察觉出来幻术对我完全无用,又缩了回去。
我从凳子上起身,走向了大门口,总是待在屋子里被动挨打也不是个事,还不如看看外面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一步跨出门槛,我愣住了,只见外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黄皮子,多的很跟无法计数。看见我出来后,黄皮子们似乎受了惊,开始来回乱蹿,顿时“吱吱”声大作。
我往前走了几步,所到之处,黄皮子们纷纷后退,不敢靠近我。
身后头顶上传来瓦砾声,转头看,只见屋顶上影影绰绰,全都是黄皮子。看来,整栋屋子都被包围了,今晚的阵仗远比我想象的大。
这些黄皮子如果想对付我,那来多少都没用,可他们的目标显然是那一家人,我不由担心了起来。这里的黄皮子绝大部分都是普通黄鼠狼,并无多少法力,只有领头的几只有些门道,可它们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我一个人很难顾得过来。
“这位兄弟,黄某失敬了。”对面黑暗中传来颇具磁性的男声,紧接着那个黄家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对着我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他手指的方向,一大群黄皮子翻滚了过来,组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球,看得人头皮发麻。
“绒球”散开,黄皮子潮水一般退却,“吱哇”乱叫,原地留下了一块灰溜溜的石头。那男子抡起手中的手杖,一滚敲在了那块石头上,表层立刻崩碎,露出一大团金灿灿的物体。
“是狗头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什么,俗语中有“黄鼠狼”搜山的说法,它们穿山打洞,可以轻而易举找到山里埋藏的金子。黄皮子这东西虽然本事大,可毕竟是动物,有许多事情办不到,有求于人的时候,就会摆下山中的财宝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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