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过来的人们大喊大叫着跑回去扛沙包,郭大江带着姜白也加入了进去,人实在是太多了,沙包根本供应不过来,大家伙简直就是在抢。
铺天盖地的沙包被扔进了人肉堤坝上游,又被洪水冲过来,撞在战士们身上。水里的战士们个个怒目圆睁,紧咬牙关,死死抵着就是不退。
这时的豁口处,水面沸腾了,无数沙包砸地水花四溅,无比壮观。
指导员咬牙看着这一幕,脸上水不停地留,也不只是雨水还是泪水,总而言之,用面目狰狞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眼看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想起了老董下水前说过的话,恶狠狠转向了岸边的水泥船。
豁口大约30米,这艘船大约40米,用来堵豁口正好!
“你们几个,跟我走!”指导员用力一挥手,跑向了那艘运送木料的水泥船,一大群战士立刻跟了上去。
大船头,船老大这时候也傻眼了,直到指导员带着一帮小战士扑过来,才惊恐回过了神。
“你的船被征用了。”指导员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你遭受的所有损失将由国家赔偿,赶紧下去吧。”
军队在紧急情况下,有权征用民用设施,船老大久跑江湖,这些他都懂,可是……
“快走!”心急如焚的指导员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嘶吼。
船老大一拍大腿,大哭着对驾驶室喊:“三伢子,他媳妇,赶紧下船啊!”
驾驶舱里立刻跑出来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妇女,两人一脸惊慌失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战士们几乎是把这一家三口扔上了堤坝,然后立刻接过了驾驶位,开始猛打倒挡离岸,开向豁口处。
岸边,船东坐在烂泥里,嚎啕大哭,他知道事后国家会赔偿他的损失,可这条船他跑了多少年了,眼看着要被凿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老汉的儿子和儿媳一左一右夹着他,满脸惊恐,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更不知该怎么安慰。
青衣江的大洪水里,水泥船的柴油引擎被开到了底,嘶声咆哮,沿着江堤往前开。刚冲到豁口的位置,立刻被激流横着拽了过去,只听“轰隆”一声响,正好担在了豁口上,水流量顿减。
趴在船舱里的战士已经在船底埋好了*,等船一停住,立刻引爆。“嘭”的一声,船底被炸出了个大口子,水狂涌了进来。
“往这里抛!”满脸是血的指导员从驾驶舱窗户里探出头,对着堤坝上的人们大喊,那些沙包立刻转向,雨点一般抛向了水泥船舱,伴随着洪水涌进来,船开始下沉。
水里的人疯了,岸上的人也疯了,大堤要紧,人命关天,不疯不行了。
早就精疲力竭的人们疯狂的搬送着沙包,上万人参与到了这次大抢救中,他们不停呐喊着,为自己早已透支的身体打兴奋剂。难以想象的沙包雨一刻不断,人们争先恐后,还有人站立不稳栽下了豁口,大家伙儿全玩命了。
水泥船在一点点下沉,船舱里的,装满泥土的沙袋一层层往上叠,速度快得难以想象。
人究竟能爆发出多大的潜能?这事谁也说不清,总而言之,郭大江今天见证了从前无法想象的壮举,只用了10分钟,大船被彻底压沉,为豁口打下了第一道防线。
顶着洪水硬是堵住了堤坝的豁口,这在人类抗灾史上好像还是第一次!
大水刚被堵住,豁口里的战士们就全躺下了,刚才那一番抽空他们所有的体能。立刻就有无数人下水,蹚着仍然齐腰深的激流,将水里的战士们一个个抢救了上来,虽然豁口被堵住了大半,可水流扔不小,稍有耽搁,他们就会被冲下去。
接下来,沙袋雨依旧不停地下,这回转向了豁口里,人们全都忘记了疲惫,咬牙支撑着,刚被冲开的豁口又一层层堆了起来。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天亮,豁口又被完全堵住,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人们终于打胜了!
豁口堵住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欢呼,所有人就地一躺,淋着雨倒在烂泥地里,不用任何酝酿,转眼全睡着了。
这一夜,所有人都超越了自己的极限,累倒了。
郭大江已经彻底不行了,他仰面朝天,把姜白放在自己的身上,眼睛眨巴着看天,还不服气睡。大雨淋在他的脸上,冲出一道道沟壑,他心里想着,姜白还是个小姑娘,这样淋雨不行,可不管心里怎么想,就是动不了,连手指头都不行。
姜白和他一样,浑身是泥,两个人几乎粘在了一起。
看着不肯睡着的郭大江,姜白小姑娘叹了口气,柔声说:“你就睡吧,我没事。”
她的话犹如梦呓,郭大江听了一遍就迷糊了,眼睛一闭,就此沉沉睡去。
郭大江刚睡着,姜白就从他身上爬起来,左右张望一眼,走向了青衣江边。除了极少数被安排值班的人外,大堤两端满地的泥人,横七竖八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没人注意到她。
姜白小心翼翼走过一地的人,来到了江边,紧皱眉头看着滔滔江水出神。在她不远处,是临时防汛指挥部,其实是露天的,指挥官老董和指导员对坐在两个沙袋上,正在说话。
“有伤亡吗?”指导员迟疑着问。
老董沉痛的低下了头,紧咬着牙,用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有的,二十七名战士受伤下了火线,三连二班的一个小战士……”
听到这里,没人注意到的姜白向前跨了一步,没入了洪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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