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谁?”纯石头做成的大堂内,高居中央石头尊位的张行茫然来问身侧之人。
就立在一侧的机要文书许敬祖赶紧做答:“前大魏穆国公曹……”
“哦哦,想起来了,赦为平民,给他在……你准备回长安吗?现在叫长安了……还是去河北寻你堂侄一家?”张行听到一半便想起来是谁了。
“罪臣不想再走了。”前穆国公曹成表情很奇怪,像哭又像笑,似乎是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如何面对黜龙军和张行。“罪臣能活下来,就已经了不得了,只望留在本处,安心生活。”
“好。”张行立即点头。“给你在河对岸观海城安排一个房屋,以后自食其力,若将来懒得饿死了,也与我们无关。”
曹成俯身下拜,就在这听涛阁大堂内的石板地面上重重叩首,站起身来,方才想起一事,复又来问:“罪臣冒昧问尊位,尊位要如何处置陆夫人?”
“陆夫人是荡魔卫大司命带走的,我也无法处置。”张行恳切来答。“不过,想来大司命这般做,就是为了避免玉石俱焚。”
“那就好,那就好。”曹成连连点头,彻底释然,然后又一叩首,就直接走了。
甚至有几分潇洒。
仔细想想,兜兜转转,在曹彻持续不断的努力下,居然还能有这么一支曹氏宗亲囫囵的保全了下来,也的确让人佩服。
曹成既走,又一人被“押”了进来。
张行远远皱眉:“他还有家人吗?”
“没有。”回答问题的是当代观海镇主人,他小小年纪便梗着脖子大声来答。“张至尊,求你替我报仇!我愿意奉献观海镇为郡县!”
说完,也扑通一声下跪,朝着硬梆梆的石头地磕起头来!
张行看的两眼发白,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在石头上磕头?而且怎么都喜欢乱给自己起称号?
想了一想,这位首席给出答复:“不是这样的,前朝的仇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没有立场为你报仇,哪怕跟陆夫人敌对,也与此无关,更不会为了你的恩怨继续动兵刀……至于观海镇,你若强留,反而要成为我们敌人的。”
那之前还乖乖从陆夫人手里吃点心的小孩子此时倒是硬气,其人立即抬头来问:“那就不劳张至尊替我报仇了,听说你们黜龙帮治下,小孩子都要强制筑基,是也不是?能否让我也去?”
张行自然晓得对方什么意思,但也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然后朝押解这孩子的甲士来言:“送他去邺城,寻一户帮中有孩子的寄养个几年,让他参与筑基,成年后给两间房子,均田列户,任他自由。”
末代观海镇主人立即再度于石板上叩首,然后转身出去了。
人既走,又一人被押解进来。
张行看到来人,直接摆手:“带她去黑水卫神仙洞与陆夫人团聚。”
李清洲自己都一愣,然后却立即摇头:“我不去!”
“哦?”张行略显诧异。“那你要如何?要降服于我们还是要求死?”
“都不是。”
“所以呢?”张行耐住了性子。
“夫人之前便有吩咐,若是她退到这里立塔而你们不来攻,便要我去伪作投降,随行观察,防止你们冬日上山。”李清洲干脆做答。“若你们真的上了天池,那就等事后无论成败都迅速与她沟通……”
张行心下恍然,以陆夫人的修为,又立了塔,吞风君真没了,她也立即就知道了,沟通根本没必要,所以不管陆夫人对黜龙帮有没有心存恶念,对这小姑娘都是一番善意……只是刚刚那孩子,怎么就……?
实际上,便是立在门口的宇文万筹都眼神飘忽了一下。
想到这里,张首席便也失笑点头:“既然你们夫人用心良苦,那我就成人之美,你去做樊梨花头领营中做个首席队将便是。”
李清洲扭捏了一下,拱手而退。
只能说,总算不磕头起外号了。
接下来,眼瞅着宇文万筹还要往里带人,张行直接抬手制止,然后来问身侧许敬祖:“是不是北地人人都知道我们要黜真龙了?”
许敬祖想了一想,正色道:“首席,吞风君在北地,堪比苦海兴山,屹立不倒数千载,而几千载中,既有崇拜祂到处立庙的时候,也有说祂夺北地地气要兴师讨伐的时候,所以说,只要北地人知道我们要去天池,自然是晓得要与吞风君不善,不过,即便是他们晓得,也不一定是从我们这里泄露的……而且说句荒唐的话,说不得有人看了我们黜龙帮的名字便有了猜度呢。”
“这倒也是……”张行点头认可。
“不过属下以为,若是真要计较起来,麻烦也是有的,却未必是咱们这里。”许敬祖继续言道。“首席,想那吞风君是修行不知道多少年的真龙,神智不能用野物比较,若是祂知道了我们要黜落祂,会不会有所防备呢?所以,怕只怕有信奉祂的或者对咱们怀了恶意的人直接去告知祂,让祂有了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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