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姜太傅的功劳啊!若没有您这么多年来的言传身教,他们又怎会如此配合呢?若我们再晚去一步,贵公子已经坐上了南下的船,即便禁军有再大的本领,也无法抓住他们了。”
顾宁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姜太傅气得快要吐血。
是了,姜家人为了自保,丝毫不顾家族利益,的确是姜家人的本性。
顾宁双手环保胸口,眼含讥笑,就这么看着姜太傅。
突然间,姜太傅神情大变,就连知晓姜谦被抓,他都未曾这样失神过。
“你……”姜太傅嘴唇嗡动几下,却无法将内心的话说出。
他想要质问顾宁,之前顾宁对楚云逸的种种痴迷,是不是全都是伪装,是不是只是一个挡箭牌,就为了掩饰她的真实目的——扳倒姜家!
可顾宁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眸中,丝毫不做掩饰,就这么讥诮的看着他,完全证实了姜太傅心中所想。
沉默片刻,姜太傅自嘲一笑:“没想到我为官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年轻人骗了过去,县主,你可骗得老夫好苦啊!”
顾宁身形窈窕,衣衫翩翩,她轻笑了一声,将姜太傅剩下的话全都打了回去:“您没看走眼,此前我对三皇子深情一片,只可惜……三皇子他另有心悦之人。”
“还有。”顾宁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郑重道,“我的外祖母、外祖父都是对国尽忠的忠良之士,他们联手将你们姜家在榷场、在越州的所作所为揭发,不是为了私怨,而是为民请命!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宁掷地有声的说出这番话,姜太傅在怔神片刻后,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即便是将裴家视作仇敌,可他不得不承认,裴家这些年来,的确从未与他们同流合污,也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
“你们裴家的家风的确不错。”姜太傅摇了摇头,“是我输了。”
他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理寺。
顾宁见他佝偻向前的背影,心中却总是有些担忧,始终不曾随着姜家所有人落网而消散。
“怎么了?”大长公主关切问询。
顾宁小步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大长公主的手,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长公主极具耐心,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顾宁。
良久,顾宁忧心忡忡道:“外祖母,姜太傅他为官几十年,心机手段样样不俗,您觉得……他会这么轻易的认输吗?您可别忘了,即便皇后被废,姜家全族被押入天牢,可只要三皇子还在,他们就有希望。”
“若我是姜太傅,苦心筹谋了这么多年,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在,我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闻言后,大长公主平和的眼神有了些许波动。
沉思片刻,她点了点头:“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眼下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三皇子即便母族成了皇上的眼中钉,可他到底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若非皇上厌弃,我们是动不了他的。”大长公主担心被顾宁误会,细细的解释道,“但只要他有所动作,露出马脚,不用我们行动,皇上自会处置了他。”
“但现在,不是我们能动手的时候。”
顾宁明白大长公主的顾虑,皇帝多疑,今日看似是裴家大获全胜,可正是因为这样,在铲除了姜家后,皇帝反而会怀疑上裴家,若是再对楚云逸下手,那裴家就岌岌可危了。
一个家族的存亡,也就是皇帝一念之间的事,即便裴家手握兵权,可若是皇帝真起了杀心,裴家也将处于危机之中。
顾宁轻轻地应了一声:“咱们等着就好,该急的不是我们,是三皇子。”
只怕现在的楚云逸,已经在三皇子府里急得跳脚了。
……
正如顾宁所想,此时的三皇子府兵荒马乱,人人都像是无头的苍蝇,没有方向。
先是皇后被废黜,接着是姜家被全族下狱,这一连串的大事丝毫没有给楚云逸反应的机会,在他得到消息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再也没了回旋的余地。
楚云逸坐在书房内,几个幕僚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此事,他们争霸不休,大都是围绕着是否与姜家彻底划清关系而争吵。
“姜家不仅参与了榷场走私,更有通敌叛国之嫌疑,若殿下再不跟他们划清关系,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只怕……只怕殿下也会受到牵连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皇上既然决定处置姜家,定然是怀疑上了殿下,咱们不如此刻就离京,有着太傅留下的人马在,我们未尝不能同二皇子一战!”
这些幕僚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商量了足足一个时辰,口干舌燥之际,却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楚云逸握着椅子上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毕露,内心烦闷不已。
“够了!”他一声厉喝,打断了几人的议论,“你们以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本王还能离京吗?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去府外看看,那些摊贩、那些过往的路人,看看他们究竟是普通人,还是禁军派来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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