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府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惊恐,身子抖成了筛子,两条腿更是不停的哆嗦着。
若是往常,早有人抢着上前搀扶,可现在一众官绅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低头装作未见,摆明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李知府扯上关系。
而且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若谁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讨好李知府,岂不就要被划到李知府与严澄一派了!
侍卫去寻找证据之际,被墨踪救下的少女姚菲儿也出来作证,坦言在当日曲江决堤之时她曾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
她当时只以为是雷声,可一道巨响之后便再无声响。
另有几个村民闻此也出来作证,他们当初没多想,现在想想那也许不是雷声,很有可能是火药爆炸的声响。
祁县百姓一时愕然,若此事是真,这等丧尽天良之行径简直是骇人听闻!
严青卉口中的证据也很快被找了出来。
那是一本被烧了近乎一半的账本,虽有残缺,但依然可以辨认出严府的账目收支,其中几笔大款进项就来自于平州知府。
当初严夫人发现严澄在销毁证据,便故意发出声响引开严澄,冒险从火盆中偷走了其中一本账册。
而另一样罪证便是严澄采买火药炮竹的凭证,大梁对火药管控严格,就算是购买烟花爆竹也必须详细登记。
这是严夫人当初一并从火盆中抢出来的,只烧毁了一个边角,商铺名号,采买时间与数量一清二楚,且时间与账本上一笔由平州拨来的款项正好对得上。
李知府终于喘上了一口气,他平复了心绪,面上再不露半点神色,“这些最多只能证明是严澄私下购买过烟火,账本也可以作假,如何就能证明此事与本官有关?”
“严澄是祁县知县,自然要听命于你!”见李知府矢口否认,严青卉有些心急。
李知府却只冷笑一声,语气阴凉,“严澄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是你的父亲。
你一口一个严澄,不得不让本官怀疑你对生父心怀怨怼,又怨恨他迎娶了我李家人做续弦,所以此番才拿这些假证想置我们与万劫不复之地!
好歹毒的心思,好阴险的计谋,此等不孝之女,狂妄之民,就该严惩不贷!”
“我没有陷害你们,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这些事可是你亲眼所见?”李知府冷哼出声。
严青卉终究还是单纯了些,被李知府拐进了他的陷阱中,“没有,可是……”
“既非你所见所闻,你便敢来攀咬朝廷命官,其心可诛!”
李知府凭借三言两语便逆转了局势,将严青卉变成了一个别有居心之辈。
严青卉哪里辩得过李知府这种老油条,一时急得脸色涨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李知府见状幽幽勾起嘴角,正欲再给严青卉添些恶名,忽有一道身影风似的跑了过来,一把掐住了李知府的脖子,瞪着猩红的眼狠狠道:“李兴生,我要宰了你!”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周遭侍卫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沈染见李知府被掐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才不紧不慢的道:“还不上前把人分开。”
看呆了的侍卫这才忙上前从魔爪中救下了李知府。
李知府虽得以逃脱,可他一把年纪哪里经得住如此折腾,当即瘫在椅子上长咳不止,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发疯了一般的人正是高师爷,他浑身湿透,衣裳头发还嗒嗒的往下滴着水,一双眼睛似充了血般红的可怖,如同刚爬出来的水鬼。
被两个侍卫拉着,他还不肯罢休的挣扎着,冲着李知府的方向疯癫的叫嚷道:“李兴生,你这个畜生!
我为你卖命多年,为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可如今你不但要灭我的口,竟还不肯放过的家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知府的喉咙好像被烙铁烫过一般,火辣辣的痛,他仍旧咳嗦不止,说不出话,只能有气无力的摇头瞪着高师爷。
高师爷见李知府还敢瞪他,心中悲愤交加,眼睛越发的猩红起来,“别人说不得你,我总说得吧!
你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我亲耳所为亲眼所见,你杀我全家,我也要让你身败明裂!”
李知府瞳孔一缩,他什么时候杀他全家了?
他从来没想动高师爷,就算高师爷被温凉扣下了,他也一直在找机会救他出来,何时要灭他的口了!
李知府惊怒,此时也顾不得嗓子干裂,忙要开口制止。
温阳眼疾手快,一步迈到李知府身后,故作关切的帮着李知府拍背顺气,“李知府有话慢慢说,别急别急,先把气喘匀。”
温阳这几掌下去把李知府好不容易喘匀的气又给拍没了,李知府气得几欲发狂,却只能犹如搁浅的鱼,徒劳瞪着眼无力喘息,生生看着高师爷将他掀个底掉。
墨迹和墨踪蹲在一株大树上,择了一处最佳视角欣赏着眼前的热闹。
墨迹托着下巴,笑得得意,“墨踪,要我说,这次最大的功臣还得数咱们两个,若非咱们两人,怎么可能给那老东西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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