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踪虽不喜言笑,但也不会把功劳往出推,无声点了点头。
也许主子觉得他做的好,还能多赏他一些银子。
杜本与高师爷本就商定好在今夜行动,只高师爷没想到的是,救他的人早就被墨踪拿下,换作了自己。
墨迹带着高师爷逃出严府,高师爷本以为能重回自由,却没想到眼前此人竟对他起了杀心,还冷笑着说要送他与家人团聚。
墨迹至今回想,还不禁为自己的表现拍手叫绝。
他早就调查过高师爷一家,是以谎话更是信手拈来。
“你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他们都在地下等你,我这就送你们一家团聚。
还有你那位长着一颗泪痣的妖娆妾室,你若不去,她该何等寂寞?”
墨迹这一番话给高师爷心里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重创,然而他未来得及回味悲痛,便被墨迹擒住后颈按在了池塘中。
高师爷做惯了灭口的事,脑中瞬间便构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不但猜出是李兴生要谋害自己,甚至还猜出李兴生定是想将所有罪过都推给他和死了的严澄身上。
届时李兴生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而他们一家却都变成了孤魂野鬼。
高师爷心中恨极,只骂自己太过自信,竟以为自己与虎谋皮还能得善终,若有机会重来一世,他定要掐死李兴生那畜生!
可按在他脖颈上的手腕若铁钳一把,他根本就挣脱不得。
肺里的气息已经用尽,他实在憋不住吐了一口气,便有冰凉的水瞬间贯灌入了他的鼻腔喉咙。
他越发痛苦无力,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喧嚷的人声。
他隐约听到禁锢自己的人狠狠咒骂了一声,便一脚将他踢入池塘,闪身走人。
墨迹退场,墨踪无缝衔接。
高师爷见墨踪带人来捉拿他,死里逃生的他只有庆幸,庆幸之后便是无法压抑的仇恨。
两人一番演技将高师爷彻底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高师爷心里满是恨意,将李兴生做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全道了出来。
幸而沈染早就命人备好了纸墨,手速又足够快,才得以将高师爷的含恨控诉全部记下。
沈染录完,命人呈给高师爷看,高师爷却下定决心鱼死网破,一眼未瞧便咬破了手指按在了口供之上。
他跟着李兴生所求不过是荣华富贵,可现在李兴生害死了他全家老小,还要过河拆桥,那就别怪他拉他一起下水。
高师爷不比旁人,对李知府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比李虹知道的只多不少。
他不仅有口供,更拿得出物证。
坏事做多了,他也并非毫无防备,早就偷偷留出了保命的东西。
不仅有他偷偷誊录的账本,还有两封李兴生曾与他人来往的书信。
李知府被气得已经提不上了气了,高师爷却犹自不解恨,又狠狠踩了李知府一脚。
炸毁曲江堤坝需要的火药不是一个知县能采买够的,一些大烟火商更是不拿知县这等小官当回事,免不得要李知府出面解决。
而高师爷就偷偷藏了一张印着平州知府印,又有李知府亲笔的凭证。
“你……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何时藏的?”李知府气急败坏,没想到他竟在身边养了一条毒蛇。
李知府好不容易顺了气,却一张嘴便等同于自行招认。
李知府心知大势已去,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他认与不认还有何分别!
“李兴生,难道只许你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就不许我留些保命的东西吗?
你杀了我全家,还敢说我狼心狗肺,我呸!”
“我何时杀你全家了!”李知府气得胡子都要吹飞了,咬着牙狠狠跺脚。
“事到如今你还敢否认!
你与那杜本合谋,装模作样救我出府,实则不过是为了将我引出去好取我性命。
你杀我我尚可以认,可我家人都是无辜的,你竟连我的老母与孩子都不肯放过,李兴生,你可真是个畜生!”
高师爷犹不解气,若非有侍卫按着他,他非要上前掐死这个畜生不成!
李知府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事到如今,若真是我所为,我还有何不敢认?”
高师爷微微一怔。
是啊,他们都已经撕破脸了,李兴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蠢货!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你中了人家的挑拨离间之计!”李知府心口闷疼,感觉自己的肺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不可能!那人连我小妾眼角有泪痣都知道,他绝不是心口胡说。”高师爷矢口否认,他又不是傻子,若非对方将他家摸得清清楚楚,他又怎么会轻易相信。
还有,他能感觉到那人是真想杀了他,那种死亡逼近的恐怖和绝望只有临死的人才能感觉的到。
高师爷仍不肯信,或者说他不愿信。
他宁愿恨着李兴生,也不想承认他被人当成傻子愚弄,亲手断送了自己。
李知府也懒得再与他辩解,只瞪着温凉和沈染,语气阴凉,“真是一番好算计,若论阴险,我不及你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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