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确实是西戎人,皆因战事纷扰,不得已流落到中原,原以为能就此隐姓埋名,寻一处福地安稳度日,却没想到半路上遇到大周士卒,竟是欲对我们姐妹行那不轨之事。眼看,眼看十方城将近,阿南说不出那个谎报的家的地址,还请将军绕我们一命。”
阿南说的好不可怜,起身近前两步,挨得赵瑾尧更近的位置重新跪下来。
“将军,阿南清清白白的身子,愿交付将军,只求将军能饶我们一条生路!”
赵瑾尧起身,阿南便紧闭上了双眼……她虽一番言语,显得她这女子如何豪放不知羞,但实则内心忐忑极度不安。
赵瑾尧行走时带动周遭空气,凉凉的略过阿南的皮肤,惊得她浑身瑟缩发抖……她的姿色不差,胜在一身皮子白嫩似雪,任哪个男人看了也无不心动吧!
将军也是男子,应该也会……
下一秒,阿南却感觉自己肩上罩上了一层踏实的衣料,猛然睁眼,便看到始终谨守非礼勿视的赵瑾尧,将那件黑色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将军……”阿南忍不住唤一声,哭腔又袭来,伸出娇弱白嫩的小手捏住赵瑾尧的一截袖子,“将军,您就要了阿南吧!阿南诚心侍奉将军,求将军允了阿南的请求,放过……”
“我知道!”赵瑾尧淡淡三字,便叫阿南的话音生生止住了。
阿南怔怔地看着赵瑾尧,又见赵瑾尧清冷的眸子朝她的眉眼看过来,一字一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是西戎人!”
阿南呆呆地张着口,心中慌乱又空白似的,猜不透对方何意。
“放心,”赵瑾尧已经起身,淡然地坐回书案前,“我会保你们平安出关!”
阿南还是觉得自己幻听了,呆呆地看着赵瑾尧,忍不住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可我们是西戎人……”
是啊,若她们因是西戎人就该死,她又凭什么觉得,以她这一副身子,便能于这位正直不阿的将军面前换得生机?
灯影将军眸,无波似古井,大约是自此便沉溺了一颗芳心……
四、
十方城过而不停,赵瑾尧补充一些马匹,率领着队伍更快的前进。
又三日,全军抵达了边关。
同日里,由京城以及各州郡送来的罪臣女眷也来了边关。
一囚车一囚车的押送过来的,一共四个囚车,足足三十七名女子。
其中有昔日的官家小姐,有贵门妇人,亦有贫贱的奴籍女婢,农门新妇……此时便无所谓了高低,都因为家中有犯重罪者,满门抄斩或抄家之列,这些女子逃得一死自然并非哪位掌权者恩慈,只因女子为女子,终有些用处,便搜集打包,一并送到了边关来慰军。
也于此时,她们跳下囚车,脚踩在边关这边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的那一刻开始,不再是从前的官家小姐、贵门夫人,奴籍女婢或是农门新妇,而是有了一个统一的名字——营妓!
“将军此行也带了八个女人,一并放到那间帐子里去吧!”处理这些庶务的一名旗牌令如是安排着。
赵瑾尧到底居高位,无法耳达凡尘,虽晓得军营亦有腌臜之地,却不晓得何其腌臜。是故不曾留意旗牌令的安排。
阿南她们却再清楚不过将要面临的局面了……阿南一向胆子大些,趁着赵瑾尧身边的守卫并不太警觉,猛冲到赵瑾尧的身边,在侍卫拉着她离开之前,紧紧扯着赵瑾尧的袖子哭腔道:“将军,您说过的,会护我们平安出关!”
“大胆!”不知哪个兵卒怒喝出声,此起彼伏的,已分不清。
赵瑾尧扫过那几个慌乱害怕的西戎女子,与囚车旁那群麻木的大周女子……或许曾经是刻意回避了这种感觉,如今血淋淋的直面,赵瑾尧才猛然惊觉这些女子们的下场!
“将军,这些都是犯了重罪的女子,能留她们一条命在世上已是法外开恩。至于这些个西戎女子……”草钱官狠狠瞪了阿南一眼,到底没说下文,只是口型冲着阿南骂了句“多嘴!”
“她们不是……”后两个字,说话一向干脆的赵瑾尧,竟是生生扼住了,一贯冰冷的语气也藏不住他话音中的微微颤抖。
赵瑾尧最终紧握了放在身侧的拳头,“她们由我亲自安排!”
山高皇帝远,军营里赵瑾尧最大。旗牌令也不曾觉得哪里诡异,得了赵瑾尧的吩咐便照做,放过了西戎的那几个女子,将囚车旁的三十七名一并带到了他所说的营帐中……
西戎女子中有欢喜逃过一劫的,但大多数还是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吧……谁也说不准,那些女子的下场,会不会就是她们的明天!
五、
“前面就是西戎了,你们一路向前,便能回家了。”赵瑾尧骑在马上,指着长满半身高的野草的远方,同包括阿南在内的这些个西戎女子说道。
世间太多不能个人左右之事,赵瑾尧想,他唯有做些力所能及的吧……
其他西戎女子很开心,唯有阿南一人不开心,她仰头看着赵瑾尧,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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