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赵瑾尧脸上早已满是泪痕。
“将军,再往北大约一百米,有一条暗道,可,可以……逃出去!”阿南的话已然开始断断续续,口中鲜血喷涌……她快撑不住了。
“我带你离开这里!”赵瑾尧好似找到了希望,振作精神,说着就要抱阿南起来……阿南却是朝他摇了摇头。
“将军,阿南活不成了,别再拖累了你。”阿南始终朝赵瑾尧笑着,如今更是多了一份释然,“将军,这次,阿南不欠你了!”
赵瑾尧抱着阿南早已泣不成声……
“我还要娶你做妻子的,阿南,撑着,我带你冲出去!”
阿南再次摇了摇头,用最后的力气笑着回答道:“将军,上次阿南没脸回答你的话,这次……终于可以说了……我……愿意,将军,阿南愿……”
随着最后一个未说出的“意”字,阿南还捏着赵瑾尧衣袖的手指无力地垂下来,双眼也彻底地合上了……
十五、
又一年夏,大周军队彻底击败了西戎,赶退其远离边关城八百里之外,西戎自此俯首称臣。
早已过了严冬,从早春开始,西戎便已经预料到大势已去了。
赵瑾尧坐在营帐中,捧着西戎使者送来的降书,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日那一幕……
他带领着所有士卒,破釜沉舟的气势冲出了耶律广战的包围圈,走的正是阿南提供的那条暗道。
只是,他却带不走阿南的尸身,带不走战死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大周士兵的尸身。
待赵瑾尧卷土重来时,找遍了峡谷,却始终找不到阿南的尸身。
后来赵瑾尧才知道,是耶律广战带走了阿南的尸身,将她曝晒在西戎军营三日。
也是那时候赵瑾尧才知道,阿南从一开始进到大周确实是充当细作了身份,接受了耶律广战给予细作的任务。
只是阿南在大周的土地上,做的唯一一件西戎细作残害大周的事,就是龙坳口泄密那件。
而那一次,也是因为耶律广战用她的阿妈相逼……
阿南痛苦的选择,也没能从耶律广战那匹野狼手中保下她的阿妈。也因为那个选择,注定了她通往悲惨的路。
她原本有机会活的。
因为赵瑾尧已经放过了她……她对他的情谊,让她不再做那些伤害他的事,而他对她又何尝没情谊?
阿南西戎细作的身份曝光,却安然走出大周的军营,赵瑾尧不知抵住了多少的压力。
便是知道她的身份,他终究也不忍心杀她。当日的恶言恶语,不过也是希望就此彼此断了情,两厢轻松,阿南也莫再念着这里,莫再回来了。
但阿南还是阿南,那个厚脸皮的阿南。
从来都是她主动出现在赵瑾尧的面前,原本她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便可以安稳地活下去……
赵瑾尧走出营帐,抬头看一眼蔚蓝的天,只孤零零飘着一片白云。
赵瑾尧想到了那日雪山上,阿南为他起舞的模样……
十六、
赵瑾尧回了一趟京城,向圣上奉上了西戎的降书,另外求了两件事。
一是彻查通州魏云侯一家的冤案,还以清白。
二则是恳请圣上圣旨,废除“营妓”的存在!
当日边关那位目光始终坦坦荡荡的官家小姐姓魏,赵瑾尧查清了他们一家所受的不白之冤,死者已矣,但公道仍需偿还。
至于“营妓”……赵瑾尧不晓得挑战存在了百年的规则是否会带来更逆反的灾祸。
毕竟军师也好,身边的部下也好,都曾劝过他,人性不可扼制,士兵也是人。
即便军师和部下也都同样可怜那些身为营妓的女子,但是,大局下,一人的生死好坏,着实算不得什么。
但赵瑾尧还是坚持上书,并且在他的坚持下,求得圣上同意了废除“营妓”的存在。
赵瑾尧不晓得所有身为营妓女子的苦楚,只是希望,再不会有像魏小姐那般坦荡一身傲骨的女子,落得满身伤痛的下场。
人性不可扼制,士兵是人,营妓又何尝不是?
况且战场本就杀戮,本就无福气之说,只盼以霹雳手段保卫疆土,保卫百姓,能换得罪孽的清洗。
善终究为善,恶终究为恶,赵瑾尧想,不该存在的,自他这里,便都不存在吧!
处理完这两件事,赵瑾尧抽空再去看了花月一次……
那时他就站在云府的门外,恰巧看到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辫的小丫头由一个嬷嬷领着,从府里出来买路边的糖人。
走街窜巷的糖人的铃铛声,都比不上小丫头笑声的清脆悦耳。
小丫头的身份根本不用猜,她真的长得太像花月了,一颦一笑,连那双灵动的眸子都像极了。
赵瑾尧就站在远远的位置,默默地看了半晌。
那小丫头似乎有什么感应,在等糖人的过程中,猛的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原来是一位很帅的叔叔!
始龀的小丫头便露出甜甜的笑容,空缺的一颗门牙的位置,感染得旁人也不自觉弯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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