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肖也还笑话棠小七,说就让它们可劲儿长能长多大?这东西养着太没成就感。
棠小七就哼哼得跟他打赌,“要不十年之后咱们再看?”
“十年就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啊。”
……
江执抬手用力搓了把脸,重新打开肖也的朋友圈,在照片下面评论了句——
这场合真特么不适合你。
手机揣兜。
他仍旧坐在那截木头上,隔着空气里的热浪看着斜对面的石窟,他放在心上的姑娘就在里面。
说不惶恐是假的。
两年后的今天,哪怕他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不由己,这份惶恐仍旧伴他左右。怕盛棠不原谅他吗?不,他真正怕的,是她不再需要他了。
两年前的盛棠总会围着他转,一口一个师父问东问西的,一刻不停闲。她做临摹出身,对于修复上的事并非样样精通,他每教她一样,她总能面露惊喜,看他的眼神里有崇拜有迷恋。
两年后呢?
她将对敦煌的喜爱全都敛收在心,是一种内在力量的迸发,宽广又沉静。哪怕面对的是修复领域,她依托的也不再是他,而是她自己的见解和分析,又能那么的精准独到。
她从来都没因为转做文创而放弃了修复,在石窟里的那几句话,足以见得她对壁画的熟稔。
江执不是不知道她这两年的事。
文创界的新星,司邵的救星,袁旭的克星,但凡是她设计的产品,一推进市场准能成了香饽饽。最不爱去领奖的人,却也是拿奖拿到手软的人。有人评价盛棠,是一位极具天赋的、具备修复和临摹眼光的文创师。
相比其他的文创师,盛棠曾经在石窟里的经历成了所向披靡的武器。
冷静又热情,是现如今的盛棠。
江执熟悉热情的盛棠,似火般,从内到外都是滚烫的。
他陌生的是盛棠的冷静,恐慌的也是她的冷静,冷静到似乎可以解决一切,也冷静到似乎真的可以离开他了。
正想着,就听耳边“咣咣咣”三声响。
抬眼一看,是石窟这边的环卫大妈,胖墩墩的,西北人黑黝黝的皮肤,中气十足的,“没看见上头写着什么吗!这不让坐!”
这大嗓门的。
江执被震得耳朵疼,低头一瞅,果真,木桩下方挂着个小木牌,上头写着:禁止踩踏花草,谢谢配合。
还是手写的。
盛棠的字迹,江执瞅乐了。
环卫大妈见状眉心一皱,用手里的扫帚杆又敲了敲木桩,“你这位同志怎么回事?赶紧起来,不允许坐卧不允许坐卧的,这是人家内部人员辛辛苦苦种的,这大风大沙的地方,花花草草长成这样容易吗!”
江执本想给她普及一下“禁止踩踏花草”和“禁止坐卧”两者的区别,但被大妈一身凛然正气给折服了,好吧,惹不起。
起了身,环卫大妈一走还三回头的,又扔了句,“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别走到哪屁股那么沉!”
……江执忍了。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掏出一看,竟是肖也来了微信,发的文字,浓浓的不客气口吻——
你老几啊?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我特么还觉得你跟只乌龟似的在国外缩了两年不合适呢!
江执盯着这行文字,想象着如果肖也在他面前说这话该是什么表情。
手指头悬在上头,刚想回,嗖地一声那头又补上了一条:不对,你还不如只龟呢!你家蓝霹雳都比你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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