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识夏先是一愣,然后在沉舟的窘迫羞涩中笑出声来。沉舟被她嘲笑,急得站起来就要跑,又被楚识夏拉着手拽回原地。沉舟不舍得挣开她的手,又不好意思在她含笑的目光中呆坐着,竟然生出一点委屈的情绪。
“我又没说不尝。”
楚识夏轻描淡写地吻在他的唇上,沉舟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楚识夏又忍不住笑起来,勾住沉舟的脖子把他往下带,加深了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沉舟的呼吸急促,桂花丝丝缕缕的甜香弥漫在两人的鼻尖。沉舟不自觉地环住楚识夏的腰线,另一只手扶在她脑后,不给她退后的机会。楚识夏睫毛颤动,像是蝴蝶扑簌翅膀,扫在沉舟脸上,酥酥麻麻。
风也变得滚烫。
楚识夏后撤两寸,捏着沉舟逼近的下巴,好笑地问:“这句话你憋一天了?”
沉舟严谨地纠正她:“半天。”
楚识夏又要笑,沉舟有点凶地捂住她的嘴,汗湿的睫毛浓密纤长,说:“你难道不想亲我吗?如果不是天天盯着我的嘴唇看,怎么会知道我嘴唇开裂了,还给我送水果和油脂。”
沉舟有点小得意地说:“你是不是天天都在偷看我?”
“我光明正大地看。”
楚识夏咬了一下他的指尖,沉舟猛地收回手,耳边余热未消。楚识夏舔舔嘴唇,准备继续调戏沉舟,却猛地被他一把抱在怀里。沉舟把她放在身前,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胸膛抵着她的后背。
外套上带着果香。
沉舟的下巴放在楚识夏发顶,轻轻地蹭了一下。
“你就知道欺负我。”沉舟小声说。
楚识夏闷闷地笑了一声,握着他的手指,说:“今天的星星真亮。”
——
祥符九年,五月初。
翰林院。
梨花如雪,沉甸甸地压在绿意渐浓的枝头。阳光正好,翰林院的大小官员们在院子里晒书。
徐砚挽着袖子和裤腿,穿行在铺陈开的书本中,陈年墨水的气味令人陶醉。楚识夏简单地束起长发,穿着一身天水青的袍子站在树下,浓墨般的树影摇晃。
“翰林院,乃养才储望之所。内阁官员皆在翰林院韬光养晦过,世人皆仰慕翰林院的锦绣前程,却不知道翰林院中有多少藉藉无名之辈,一生都没有出头的机会。进士、探花、状元,都要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蹉跎岁月,等待机遇降临。”
徐砚累得腰酸背痛,额上冒出一层热汗,看向楚识夏一笑,“汇聚大周英才的地方,却一度被权臣、阉宦打压,是不是很可笑?”
楚识夏对他的悲春伤秋无动于衷,抱着胳膊道:“你在翰林院有认识的人?”
徐砚耸耸肩,说:“自然有一两个说得上话的。”
楚识夏对他竖起大拇指,敬佩道:“你还真是交游甚广。”
“我听说,最近朝中可是乱的很啊!”徐砚瞟她一眼,“你还有闲情逸致来看我晒书?”
沈侍郎得了白子澈的点拨,半是哀求半是威胁地去找庄首辅;庄首辅却自恃位高权重,不予理睬。走投无路的沈侍郎一封奏折将他告上都察院,细数庄首辅包括结党营私在内不下十五条罪名。
双方咬得不可开交。
就在两边人焦头烂额的时候,沈明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理寺监牢中,皇帝勃然大怒,问罪大理寺卿。大理寺卿闭门不出已有三日,上书引咎辞职。
朝堂上风起云涌,却丝毫没有动摇晚春的缱绻春光。
楚识夏半倚着梨花树,状似无意地说:“霍先生什么时候到帝都?”
徐砚动作一僵,仿佛预见了楚识夏下一句话。
“二公子快不行了。”
——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霍文柏坐在阳光明媚的院落中,仿佛一捧行将融化的薄雪。他仰头望着开到灿烂的蔷薇花,喃喃地问身侧的白子澈。白子澈用沾了清水的帕子给他擦手,闻言动作一滞。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白子澈的僵硬转瞬即逝,自然冲淡地回答,“老师不必忧心。”
霍文柏最近总是很容易睡过去,一睡便昏昏沉沉地混过去大半天。他沉溺于无人所知的梦境,清醒时也是懵懵懂懂的,仿佛身在梦中。白子澈猜想,梦中一定有他眷恋的故乡。
“老师让我读的文章,我都已经读完了。”白子澈竭力忽视霍文柏落在他颈后灼热的目光,硬着头皮说,“要现在把感悟念给老师听吗?”
“你说谎很熟练。”
霍文柏摸了一下他的头,淡淡地说:“是因为小时候在宫里过得很辛苦吧,没有人保护的孩子总要有各种各样保护自己的办法。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子澈,和我说实话,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白子澈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飞快地思索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是霍文柏听了不至于殚精竭虑、耗伤己身的,什么是霍文柏听了不会伤心动气、气急攻心的。但白子澈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庭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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