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上,皇帝要赐宴给新科士子。
大周并没有驸马不能参朝议政的规矩,所以也颇有几位状元探花在宫宴上与公主情投意合,留下不少的佳话。但今朝皇帝没有特别偏爱的公主,对挑选女婿一事兴趣寥寥,放任公主和贵女们在屏风后窃窃私语,点评新科士子的才华与容貌。
皇帝反而打趣楚识夏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不知道镇北王有没有为她订婚。
“臣的兄长常说,臣在家中已经被惯坏,非得找一位能像家人一般包容、骄纵臣的人才好。这样的人也许还没有出生吧,所以臣和兄长都不着急。”
楚识夏穿着绯色曳地长裙,耳边缀着金色流苏耳坠,衬得她肌肤明净如雪。她已经不再是刚刚来帝都时稚嫩生涩的模样,出落出几分少女的风流婉约,稍以粉黛修饰,眉眼便淬出明丽妩媚来。
世家公子们借着向皇帝和皇子敬酒,时不时地偷偷看她。楚识夏说话时眼角眉梢带着笑,仿佛金色的阳光跳荡,勾得人心驰神荡。若不是她的身份过于尊贵敏感,或许还会有人上前搭话。
裴璋坐在不远处,听得连连点头——沉舟有没有包容、骄纵楚识夏,他不知道,但楚识夏确实挺惯着沉舟的。
皇帝也只是随口一说,楚识夏嫁给谁他都不太放心,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留在秋叶山居,直到大局安定最好。反正镇北王也没有要给她指婚的意思,能拖就拖。
“你兄长疼爱你,一定为你选最好的。”皇帝笑笑,说。
皇帝对楚识夏的爱重显而易见。楚识夏没有同后妃公主们坐在一起,也没有同帝都的名门千金们坐在一起,而是和皇子们同席,离帝后都很近,能直接看见新科士子们。
楚识夏就这么看见了徐砚。
今年的状元郎正是徐砚。
霍建安扶灵南下时,徐砚没有随其一同返回江南,而是继续留在了帝都。楚识夏能看得出徐砚的颓丧和咬牙切齿,尽管收拾出了个人样,但徐砚的少年意气像是一夜之间散尽了似的。
“岐国长公主今年依旧称病没有进宫。”皇帝忽然指着徐砚说,“此人是长公主引荐给朕的,墨雪觉得如何?”
“新科状元郎?”楚识夏装模作样,“听说是个大才。”
“霍氏从不缺大才,”皇帝叹息,“霍文柏可惜。”
楚识夏心里一阵抽痛,没有接话。
“朕听说了一些关于你和霍文柏的传闻。”皇帝看着楚识夏,眼睛里带着寒凉的笑意,“有人说,霍文柏是你藏起来的。”
“世人都知道,霍二公子是刺客从秦王殿下的马车里劫走的。陛下,臣可担不起行刺皇嗣这样的罪名。”楚识夏不咸不淡地说。
“你不怕朕听信谗言?”
“陛下都说是谗言了。”楚识夏无辜地看着他。
皇帝眼底的寒意慢慢散去,笑着拍拍楚识夏的肩膀,说:“许得禄对你成见很深。”
“臣也不是很喜欢他。”楚识夏坦诚道。
“为何?”
“不敢虚言诓骗陛下,”楚识夏笑得阳光灿烂,“臣命中与小人不和。”
皇帝没有生气,反而略带满意地赐了楚识夏一杯栀子酒。锣鼓喧天的过场走完,皇帝便带着容妃离开了宫宴。皇后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不满,等待时机合适也离席了。
楚识夏找了个借口,到大殿外透气。
廊下月色明朗。
白焕坐在假山石下,身侧流水淙淙。他像是醉意浓重,一只手支着额头,抬眼看向楚识夏。楚识夏远远地冲他行礼,没有要靠近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片月光对峙。
“你刚来帝都的时候,可不如现在谨慎。”白焕嗤笑。
“那一定是殿下记错了。”楚识夏面不改色道。
“你和父皇说什么了?他笑得很开心。”白焕若无其事地问。
“一些闲话而已。”楚识夏耸耸肩,浑不在意道。
“父皇那么多子女,都不能让他开怀大笑。我们绞尽脑汁都做不到的事,你却易如反掌。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楚识夏,你真的很讨人喜欢。”白焕冲她举起酒杯,真情实感地说。
楚识夏知道在醉鬼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她在心里冷笑,嘴上却恭顺地说:“殿下喝多了,我去叫宫人来。”
“你就站在这里。”白焕罕见强硬地说。
楚识夏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就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直到宫宴结束。”
白焕晃着酒杯,威胁道:“你也不想你那个小护卫打伤阿煜的事被父皇知道吧?就算他再喜欢你,也不会放任有损皇室颜面的闹剧。你或许不会有事,你那个小护卫呢?”
楚识夏反应过来这人根本没有烂醉如泥,干脆靠着柱子,面朝他说:“那我更好奇了。秦王殿下,三殿下脑门哗哗流血、铁证如山的时候,你缄口不言。现在才来警告我,会不会有点晚?”
白焕一僵。
楚识夏得寸进尺道:“还是说,你比我更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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