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金光变得越来越微弱,引向君茗的细线几乎看不清楚。冰莲也开始逐渐缩小,慢慢地从半空中落到地上,合上的花苞隐隐有了要开放的迹象。
采怜的手慢慢落下,随着最后收势动作的完成,她的脸色也苍白得可怕。金光于君茗的眉心泯灭,冰莲绽开,露出层层花瓣包裹着的少女,洁白无暇,宛如神玉。
“成功了?”绿衣惊喜地喊了一声,然而还未等到确定的回应,就见采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不由得被这场面吓了一跳,“采怜大人!”
烈炽鹰兄弟几乎是瞬间去到她身边,冥博将外袍脱下扔到了冰莲上,将林曦的身体遮盖起来,冥越则试图给采怜输送灵力,却遭到了拒绝:“尔等的灵力没用。”
“小圣女!过来帮个忙!”冥博转头招呼绿衣过来,“这丫头的身体有劳你先照顾一下,等引魂完成后必有酬谢!”
绿衣摇头道:“照顾曦儿姐姐自是应当,但您这是何意?难不成现在曦儿姐姐还……”
“只是保住了肉体,灵魂尚未引回。”采怜压下体内乱窜的力量,“圣翎的力量过强,本座强行介入后,眼下那丫头算是成功与之分离,但灵魂并不在此。”
冥越沉声道:“灵魂不能离体太久,否则会消散于天地之间。像她那种情况,只怕入不得轮回。”
绿衣顿时着急起来:“那该怎么办?采怜大人,您一定有办法吧?”
“看住她的身体,本座稍后便回。”采怜喘了口气,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有些摇晃,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还有这个楚湘郡主,务必看牢了,最好是让她别醒过来。”
冥越颔首道:“是。”
采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而那朵冰莲也开始消散。绿衣用冥博的外衣把林曦仔细包裹起来,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抬头看向兄弟俩:“曦儿姐姐真的不会有事吧?”
冥越看向昏睡的林曦:“听说守山人用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作赌,才换得一时半刻的力量增长。能付出这般代价,老天总要眷顾一次。”
文凰和娥锦创造了这个世界,他们和神子神女才是实际的主宰者。圣翎既然不肯接受与鸢柳融合的事实,哪怕它的力量强悍,也终归成不了真正的神之子女,这些年不过是仗着无神约束而越俎代庖罢了。
冥博这时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后怕:“幸而当年娥锦大人在升入天宫前削弱了圣翎大半力量,否则我们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在他们看来,若是原本的圣翎,只需轻挥翅膀就能将这整个世界湮灭,想再创造一个新世界于它而言易如反掌。而现在的它虽依旧力量强悍,但也做不到毁灭世界,至多是把所有活物都抹杀掉,山川河流即便再解构重组,最终也无法化为虚无。
神的世界虚无缥缈,神秘莫测,世人想不透一切,而他们兄弟俩也只是因为活的时间比较久,才有幸得知了些真相,做出些自己的猜测罢了。
绿衣加入不了这个话题,低头看向林曦。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曦儿姐姐的皮肤似乎变得更白皙通透了些,可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易碎了。
“她的身体相当于重新淬炼的一遍,灵魂尚未入体,现在很脆弱,得细心照顾着。”冥博道,“在采怜大人回来之前,她最好还是呆在这。法阵已经结束,你现在可以回去拿些换洗的衣物,等一切完结,该分给你的不会少。”
“就算没有回报,我也会留下来照顾她。”这可是未来的小姑子,绿衣自然要好好照顾着。
火族圣地外,蓝色的微光几乎是瞬息就穿过了半个南灵,到达了永乐山的地界。采怜的身影在冬索苑显现,她的脸色较之前看起来更加难看,身影都变得透明了不少,仿佛很快就要消融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她朝前望去,只见梅林之间闪烁着碧绿色的光芒,那是雪地里唯一温暖的源头。
“永暝林的默兽?倒是有趣!”嗓子干涩不已,采怜咳嗽了几声,身影瞬间来到那光芒散发之处。
白发碧瞳的少年跪坐在雪地里,手心里捧着一簇跳跃的火苗。那火焰是冷的,看起来微小脆弱,仿佛随时就会消散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自己的灵力将它保护起来,试图让火焰重新散发出温度。
看见出现在面前的采怜,他落满雪花的睫毛轻颤,神情有些呆,吐出了化形之后的第一句话,还有些不顺畅:“救,救救她。”
“你可弄清楚了,她身上没有圣祖的气息,你们默兽当年被圣祖选为守卫永乐山的第一道墙,在世间难有敌手,你确定要违背圣祖的意思去保护她?”
少年望着面前没什么神情的女人,眼神有些呆,但点头的动作并不迟疑:“要,救的,要救,姐姐。”
“呵。一个你,一个林丹逸,背弃圣祖的动作倒是麻溜得很,怕是根本不知道下场会是什么。”
不同于林丹逸,小默兽看起来更为懵懂无知,或许是变异让他思考问题的能力有所下降,只知道对见到的第一个好人散发善意,至于那位圣祖到底有多厉害,他怕是根本没有体会到过。
采怜也没打算替圣翎收拢仙灵的忠心,朝他伸出手:“把她给本座。”
少年却下意识把手往回收了收,几乎是抱在自己的怀里,对她防备得很。
“不是要本座救她吗?”
他眨眨眼:“你,真的,救她?”
“你再啰嗦她就真的没命了,你就算能通冥府也没用。”
少年犹豫了一下:“你,受伤,我来。”
采怜此刻的状态的确不够好,引魂需要燃烧灵力作为承托,她与圣翎的缠斗几乎去了半条命,的确不适合再一直托着林曦的灵魂回去:“护好了,跟本座来。”
少年眼里燃起光亮,手心立刻释放出更多的灵力,将小火焰牢牢护在怀中,站起身跟上她的脚步。两人很快便消失在空中。
冬索苑很快便重归寂静,梅林的花香被冰天雪地淬炼得更加清幽,凌冽的寒风将艳红的花瓣带离枝头,直到花瓣飘飘悠悠地落入雪中,那一刻似有点点金光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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