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琦一笑,理了理衣领坐好,云淡风轻道,“就是被针扎了几下而已,又不是娇气包,有什么好疼的。”
肖慕清的脊背弯了下来,把肩膀埋进了膝盖里。
被针扎了几下……
又不是娇气包………
别人不了解她,可是他最了解她。
怎么不是娇气包,在家里撞一下就要疼的龇牙咧嘴,拧她一把就要哭,咬一口就留个印子,晚上折腾的狠了第二天起都起不来,那个纹身,在胸口,她那么瘦,全是骨头,刚才一眼扫过去,胸都小了半个杯,怎么会不疼。
怎么会不疼……
他的琦琦,那么怕疼的一个小姑娘,因为他,去刺青。
在胸口的位置。
戚琦长舒一口气,提过包打开了车门,“肖慕清,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
她说完便猛地关上车门,把她和他,隔绝在了两个空间里。
那一刻,男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是绝望,不是失望。
他的琦琦,真的不要他了。
那根骨头。
他的小骨头。
他曾一次又一次的唤着这三个字,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动作,他将她扣在沙发边,抵在门边,压在床上,唤着她。
他曾经说,她就是他的股骨。
人体中最长的那根长管状骨,用来承重,如果没有她,就会死。
可如今,他的琦琦,把那根骨头,刺在了胸口上。
提醒他,他抛弃了她。
提醒他,她不再爱他了。
她不爱自己了。
如今自己,又是那个,无人取用,无家可归的名字。
他,没有家了。
戚琦走了几步,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卡宴。
和大学的时候并没有分别,不过这种车,都长一样,就算真的换了一辆,她也看不出来。
抬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戚琦苦笑了一声。
疼吗?
怎么会不疼。
她去纹的时候,第一次太过紧张,还晕针了。
那时候她一个人在英国,跟着室友进了那家小小的刺青店。
室友问她想纹什么,那时候她突然想到他曾经那样叫过她。
小骨头。
那就纹一根骨头吧。
他说,没了她,他就不能活。
可是她现在,想多给自己一根骨头,让自己努力活下去。
后来选好了图案,设计好了大小,纹身的老板,问她,要纹在哪里,戚琦那时候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条薄被,突然想起大一的时候,金灿灿在宿舍唱的那一句歌词。
第一次爱的人他的坏他的好,像心口的刺青,是永远的记号。
她张了张口,往下扯了扯被子,这才用英语说道,“胸口。”
肖慕清给予她的所有炙热和暴烈,都跟着这跟骨头一起,扎进了她的胸口。
她是他的骨头吗,那么,给自己的心脏,也多一根骨头吧。
她想,再坚持一下,心脏,再也不要痛了。
那根针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她的身体上,戚琦那段时间住院生病,有严重的低血糖,纹到一半,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老板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给她喂了一颗糖,安抚她,第一次纹身都会紧张,这是正常现象。
戚琦那时候躺在床上,却还是掉了一滴泪。
肖慕清,我好疼,真的好疼。
你,抱抱我,好吗?
第二天一早,宫靖和莫旭涛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肖慕清裹着件毛毯,睡在了沙发上。
莫旭涛前几天一直在平城出差,昨晚上才回来,哪知道一进办公室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我去,不是,老肖,你从回来就开始在办公室住,没家啊?”
宫靖低头扫了一眼烟灰缸里的烟头,也跟着附和,“睡就算了,怎么还总跑我办公室睡,你那办公室早就给你腾出来了。”
肖慕清闻言翻了个身,“你这儿的沙发大,我定的那个床还没送过来,下午估计就到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然后坐起了身。
等到他坐起来,莫旭涛和宫靖才注意到,肖慕清上半身打着赤,胸口还贴了一团奇奇怪怪的东西。
莫旭涛抬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不是,你这儿啥玩意,搞行为艺术?胸口贴块保鲜膜?”
这神马情况啊。
肖慕清抬手拂掉他的手,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屁个行为艺术,纹身。”
!!!!
莫旭涛和宫靖像是看天方夜谭似的看着他。
莫旭涛坐在他身侧,把头侧过去仔细瞅了瞅,“我去,你哪儿想不开啊,在胸口刺个骨头,怪瘆人的。”
男人垂了垂眸子,想到昨天在车里那一幕,胸口不禁真的疼了起来,还带着针后的刺痛感。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纹在这儿,到底有多疼。”
昨天戚琦走了之后,他在车里足足坐到了晚上,不知道抽光了几包烟。
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鞭打自己,他在路边找了一家牌面看起来还算是干净清爽的店,直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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