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门房刚来通报。有位年宅的管家给您送了一包东西。”
佩珠抱着一个硕大的包裹进来。
经过门槛时被挡住了视线,险些跌倒。
佩兰忙接了一把,才将她扶住。
王安妤听见“年府”两个字就坐起了身子。
“来人可有说什么?”
佩珠将包裹放到桌上,甩着酸软的胳膊答道:“并未。等奴婢过去时,门房说人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王安妤心中失落。
自那日从宫中离开,她就再未见过先生。路上短短的半个时辰,也因着外人在,没敢出声。
她光着脚下地,不等佩珠她们帮忙就亲自拆开了包裹。
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各种补品和药材。
王安妤翻了翻,还有个不大的匣子里装着玉制的九连环,大抵是给她解闷儿的。
她指尖拂过冰凉的玉环,眼中是盈盈的笑意。
先生当我是小孩子不成。
想到“小孩”她心中又泛起莫名的失落。
“姑娘,这里还有封信。”
王安妤拿出夹层里的信封。
封面上空白不见落款,她摩挲着右下角凹凸不平的花纹,确定了是先生送来的东西。
她小心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将薄薄两页信纸看完。
先生问了她的身体,有说这段日子的课业且先停下,以休养身体为重。后面还简单说了他的近况。
“先生竟去他身边做了谋士。”王安妤皱着眉。
到底是先生做的主,她虽不喜也不会反对。
大致看过,她重新拿起信,又一字一句读了一遍。
“阿妤。阿妤。”
明明是长辈对宠爱晚辈的亲昵称呼,但她总觉得从先生那里得来的,弥足珍贵。
“这信奴婢拿去烧了。”
佩兰看被她放下的信,伸手就要去拿。
这是姑娘的规矩。
往来的信件,大多都已焚烧处理,以免落入他人手中生出事端。
“不必。”
王安妤伸手按在信纸上。
“你拿我枕头边的匣子。”
佩兰没有多问,去内室将匣子抱出来。
王安妤将信纸小心叠好,重新放进信封里。
那匣子不大,里面只有两三个信封和一些零散的小物件。
佩兰看她面容柔和抹平信封上折角的样子,心下一跳。
“姑娘,不知这年府是?”
“我……”
“姑娘。”佩珠提了食盒进来。
冬日冷,为避免影响饭菜的口感,食盒下都放着炭火温着。
“您快尝尝,这是我炖了两个时辰的老鸭汤,凉了可就不好了。”
王安妤心中感激她来得及时。
真给她们解释先生的身份,以佩兰的聪慧定能看出其中的漏洞。可又不能真的暴露先生的来历,确实让人两难。
捧着热腾腾的老鸭汤,王安妤忽而想起先生信上说他在城郊得了个温泉庄子的事。
等身体稍好些,她就去庄子上看看。
这么冷的天泡温泉,应当很不错。
夜里难得月色清亮。
这段时间养伤一直躺着,这会儿反倒没了睡意。
月影透过墙外生出的斜枝,映在地上如藻荇交错。
她看得入神,直到清浅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她才恍然惊觉。
手中的发簪被她调整到最容易攻击的握法,在脚步更近一步时她绷紧身体,只带一击必中。
“怎么还没睡?”
年鹤延发觉一些事情后,便不再往院子里来了。
只是王安妤受伤实在凶险,虽说钟掌柜给他带了口信,也依旧放心不下。
本想着过了亥时,她们都该休息了。
他只需把个脉,探探虚实就走,却不想撞见了赏月的王安妤。
“是伤口疼,睡不着?”
王安妤下意识就要摇头,却忽而止住了动作。她缓缓蹙起眉,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年鹤延。
“先生。”
年鹤延顿时软了心肠。
他快走两步在王安妤对面坐下,示意对方伸手。
王安妤递过来半截皓腕。
看年鹤延隔着手帕将修长的手指搭上去。他微闭着眼,放轻了呼吸。
王安妤缓缓地往前凑了凑。
近到能看清他的眼睫,看清他清亮的眼眸……
“你……”
王安妤忙坐回原位,随意指了指脸颊说道:“您这里,有灰。”
年鹤延眸色中又晦暗闪过,却被他藏得极好,并未示与旁人。
半晌,他才随意地蹭了蹭,也没有去看指尖是否真的有灰尘。
“这半年才养得有些气色的身体,又恢复了老样子。我开个方子,你且照着喝几日。”
王安妤苦着脸。
“大夫开了许多药,很苦。我每日舌根都是发麻的,可不可以不要再喝药了?”
“不是药,是食补方子。”
年鹤延用笔杆在她额上敲了下:“不许偷偷把药倒掉。”
王安妤缩着脖子,偷偷吐了吐舌头。
是有几回,她实在受不了,趁着佩珠佩兰忙的时候,倒在了园子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